1935年6月12日,天津码头笼罩在细雨之中。
卢玉田站在潮湿的甲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论语》的封皮。
这本书的内页已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沓枪械设计图纸。
在他身后,四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工人正忙着将几个木箱搬上货船。
“小心点,那可是精密仪器。”老赵低声提醒同伴,他粗糙的手掌稳稳托着箱底。
箱子里装着伪装成轴承的马克沁机枪进弹机构,外面裹着厚实的油纸。
“面粉厂技师?”一个日本海关官员翻看着他们的通行证,狐疑的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视。
“是,太君。”
卢玉田微微躬身,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去哈尔滨建新式磨坊。”
他的天津口音里故意掺了几分关东腔调。
官员用刺刀挑开一个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崭新的“轴承”。
老赵适时递上一包天津大麻花:“您尝尝?刚出炉的。”
油纸包下,藏着用蜡封存的子弹冲压模具。
轮船终于驶离码头,卢玉田望着渐渐远去的海河岸线,轻声念道:“苟利国家生死以...”
七月的完达山,蝉鸣声震耳欲聋。
卢玉田站在所谓的“兵工厂”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简陋的窝棚,几台用马车零件拼凑的车床,这就是抗日志士赖以生存和战斗的武器生产基地?
“这...这简直是...”,他扶了扶眼镜,硬是把“原始社会“三个字咽了回去。
萧锋尴尬地挠挠头:“条件有限,让卢工见笑了。”
“不,”卢玉田突然挽起袖子,“我们要大干一场。”
接下来的日子,密营里响起了前所未有的改造声:
日军汽油桶被改造成硝化甘油搅拌罐。
鄂伦春猎人贡献的鹿皮风箱,配合新设计的炉膛,让冶炼温度提升了300度。
借鉴大沽厂的“分段作业法”,子弹生产线效率提高了两倍。
萧锋看着焕然一新的车间,忍不住感叹:“这才像个兵工厂的样子。”
“全东北收集铜料和钢材!”卢玉田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
一场特殊的“物资收集运动”如火如荼地展开:
寺庙里,僧人们“自愿捐献”铜佛,暗地里支持抗日。
以打制作农具为名,收集铜钱、铜锁,马蹄铁和蹄钉。
游击队员夜间扒铁道,将钢轨切割成便于运输的段落。
托罗布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金属:“这是我在江边发现的,像是...”
“钨!”卢玉田激动地抢过来,“这是医院X光机的钨丝!可以做穿甲弹芯!”
9月18日,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密营试验场上,第一挺“改造型九二式”机枪架设在简易工事中。
卢玉田亲自调整着瞄准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准备试射!”
长生扣动扳机,机枪顿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
600发/分钟的射速让枪管很快泛红,但新设计的螺旋散热槽有效地控制了温度。
“铜包钢子弹,第47发!”郑淑娴报出数据。
弹着点观察员挥舞红旗:“全部命中!穿透力达标!”
欢呼声响彻山谷。萧锋抚摸着发烫的枪身,笑道:“小鬼子肯定想不通,怎么他们的图纸在我们手里更厉害?”
卢玉田在日志中郑重写下:
九二式改造成功。仍需解决:
1.铜料短缺,弹壳和底火数量无法满足
2.车床主轴磨损,需劫日军维修车
注.托罗布报告江底新发现沉船...
1929年10月12日清晨,松花江上升腾着薄雾。
“江平”号炮舰的舰长林翰臣站在舰桥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前的怀表。
这块瑞士产的精巧时计是他去年在天津大沽造船厂进修时,厂里的德国工程师送的礼物。
“舰长,苏舰距离5000米!”观测兵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翰臣举起望远镜,镜片里三艘苏联驱逐舰正破浪而来。
他清楚地记得,在大沽造船厂的图纸室里,那位德国工程师曾指着类似的驱逐舰设计图说:
这种火力配置,足够摧毁整个内河舰队。
全舰——战斗准备!林翰臣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
他转身对轮机长吼道:给大沽发报:学生愧对师长教诲
当号的37毫米炮发出第一声怒吼时,苏舰的152毫米主炮已经完成校准。
第一轮齐射就掀翻了前甲板,林翰臣看见铜制的罗盘在高温中扭曲变形,融化的铜汁像眼泪一样滴落在海图桌上。
弃舰!在舰体倾覆的最后一刻,林翰臣挣脱了部下的手,冲进驾驶舱抱住了那口铜钟。
江水涌入时,他听见钟锤撞击发出的最后一声嗡鸣,仿佛是大沽厂上工的汽笛。
暴雨下了整整七天。
鄂伦春猎人托罗布来到密营,从鱼皮衣怀里掏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
这是我在尾塘打鱼时鱼网挂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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