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市立医院,2月1日,凌晨3:15。
太平间的铁门在萧锋背后缓缓关闭,发出锈蚀的呻吟。
福尔马林的气味混着地窖的霉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令他作呕。
十二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排列在推车上,最靠近门的那具标签上写着“张德彪,冻伤致死”。
“磺胺粉。”郑淑娴从护士服口袋里掏出三包药粉,撕开后撒在尸体裸露的胸口。
药粉接触皮肤的瞬间,原本青紫的尸斑开始泛出诡异的粉红色。
萧锋盯着尸体微微起伏的胸膛,手指按上颈动脉。沉寂三秒后,指尖传来微弱的搏动。
“阿托品过量会诱发心肌梗死症状……”
郑淑娴将听诊器按在尸体心口,铜制的听筒在低温中黏住了皮肤,“但体温低于28℃时,代谢速度会减缓80%。”
尸体突然睁开眼睛。
医院走廊,凌晨3:40 。
伪装成夜班护士的霜霞推着药车,车轮在瓷砖上碾出带血的辙痕——方才在二楼拐角,她用手术剪刺穿了巡逻宪兵的喉管。
药车下层藏着两套日军军服,浸泡在血浆与碘酒的混合物里,散发出足以掩盖活人气味的刺鼻气息。
“第三病栋已封锁。”
日语广播突然响起,霜霞的推车猛地刹住。天花板的喇叭继续播报:
“所有医护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走廊尽头的双开铁门被撞开,四个戴防毒面具的日军抬着担架冲出来。
担架上的人形被束缚带捆着,头罩黑布,裸露的脚踝上布满蜂窝状的溃烂创面。
霜霞低头让路,却在擦肩而过时瞥见担架缝隙间滑落的东西——一枚哈工大的校徽。
是报名实验的学生!
地下停尸房,凌晨4:05 。
“张德彪”的呼吸已经平稳,但瞳孔仍然涣散。
萧锋掰开他的嘴,用镊子从舌下取出一片蜡封的金属片。
这金属片和林雪松后颈的植入物一模一样,只是刻着不同的编号:“北野-37-6”。
“六号实验体……”郑淑娴用纱布蘸着双氧水,擦拭尸体耳后的皮肤。
随着污垢褪去,一个微小的针孔显露出来,“他们直接往延髓注射!”
尸体突然痉挛着弓起身,腐烂的声带挤出几个音节:“教……堂……钟……楼……”
萧锋正要追问,头顶突然传来杂乱的皮靴声。
至少一个小队的日军正在楼上搜查,军犬的吠叫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郑淑娴掀开推车下的暗格,“进焚化炉!”
焚尸间,4:30 AM
焚化炉的铸铁门辐射着热浪,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萧锋用湿抹布裹住把手,刚拉开一条缝,灼热的气浪就扑面而来。
炉膛里堆着十几具焦尸,最上面那具的肋骨间卡着半块金属铭牌——“韩明哲”三个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不是真货。”郑淑娴用铁钩翻动铭牌,露出背面的部队编号,“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制式狗牌。”
焚化炉后方,通风管的铁栅栏已被霜霞提前撬松。
萧锋刚把半个身子探进狭窄的通风管,右臂就撞上了个冰凉的硬物。
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嵌在管壁接缝处,末端沉甸甸地坠着把黄铜钥匙,齿痕间还卡着些许灰尘。
还没等他细想,通风管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金属管壁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头顶传来日军破拆手术室大门的巨响,木裂石崩间,碎砖块如密集的雨点砸进管道,棱角锋利的碎石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萧锋眼疾手快攥紧钥匙,指尖刚传来冰凉的触感,一块拳头大的砖石便狠狠砸中通风管拐角的蒸汽阀——
“轰!”
高温蒸汽瞬间冲破阀门,如挣脱枷锁的野兽般嘶吼着窜入管道,白色的热浪瞬间吞噬了视线。
郑淑娴的尖叫被淹没在金属的哀鸣与蒸汽的呼啸中。
萧锋只来得及转身将她猛地推向不远处的出口,自己的后背便被滚烫的蒸汽扫过,剧痛如火烧般蔓延开来,衬衫瞬间被烫得焦黑,与皮肉紧紧黏在了一起。
医院后巷,凌晨5点。
霜霞正用整个身体死死压住不断震颤的井盖,下面传来军犬爪抓金属的刺耳声响,混杂着日军的吆喝声。
她的护士帽早已不知去向,金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惨白的脸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带了狗!萧锋他们还在里面——”
话音未落,排水管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长生立刻将早已备好的绳索甩了下去,不过几秒,便奋力拽上来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郑淑娴的双手被蒸汽烫得满是水泡,表皮溃烂,一碰就疼得钻心。
萧锋更是虚弱,后背焦黑的衬衫被血浸透,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皮肉,渗出的血珠顺着衣角滴落。
“钥匙……”萧锋用尽最后力气,将染血的钥匙拍在长生掌心,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清晰,“是……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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