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笼罩哈尔滨时,亚细亚剧院门前已是人声鼎沸。
这座俄式风格的建筑,穹顶缀着鎏金纹饰,在煤气灯的映照下泛着复古的光泽。
萧锋混在人群中,黑色风衣的领口高高立起,遮住半张脸,手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戏票。
戏票是冯仲云通过剧院杂役提前弄到的,座位恰好在雅各布包厢下方的一楼前排,便于观察动静。
长生扮成卖香烟的小贩,守在剧院左侧的巷口,木盒里的“老刀牌”香烟码得整齐,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剧院大门。
他按照萧锋的吩咐,将马车藏在巷尾的废弃马厩里,车辕上缠着几根干草。
乍一看与寻常马车无异,车座下却暗藏着两把上了膛的驳壳枪和一捆绳索,随时准备接应。
萧锋随着人流走进剧院,一股混杂着煤烟、香水与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内,穿着旗袍的富家太太、西装革履的商人、甚至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妇人,正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角落里几个眼神警惕的男人,让萧锋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是雅各布的保镖,个个腰板挺直,袖口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目光却像探照灯般扫过二楼包厢。
牡丹厅包厢门口站着两个保镖,走廊尽头还有一个来回踱步的守卫,形成三角防御,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绝非易事。
“铛——铛——”七点整,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伴随着悠扬的二胡声,身着破棉袄的演员们陆续登场,《松花江上》的剧情正式开始。
台下的观众很快沉浸在剧情中,时而低声啜泣,时而咬牙切齿,只有萧锋的心始终悬着,目光死死锁定着二楼包厢的窗帘缝隙。
萧锋注意到包厢的窗帘动了一下,雅各布似乎起身去了隔壁的休息室——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他悄悄将脚边的黑色布包踢到座位底下,布包里装着冯仲云准备的撬锁工具和一把短柄匕首。
借着观众鼓掌声的掩护,萧锋猫着腰沿墙壁快速移动。
走廊里的光线昏暗,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萧锋贴着墙根,像一只蛰伏的猎豹,每一步都轻得没有声音。
路过走廊拐角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紧,猛地转身。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正是照片上的“孤狼”。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孤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抢生意?”
萧锋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将手伸向风衣内侧的手枪,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包厢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雅各布的保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两人立刻收回目光,假装是普通观众,各自向不同方向走去。
萧锋绕到包厢后方的楼梯间,这里是剧院的死角,鲜有人来。
他从布包里掏出撬锁工具,借着楼梯间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通往包厢休息室的侧门。
门轴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有些刺耳。
萧锋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确认休息室里没有动静后,才闪身钻了进去。
休息室不大,摆着一张红木沙发和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银质烟盒和一杯未喝完的红酒。
萧锋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最终落在墙角的保险箱上,雅各布的文件袋,大概率就藏在这里。
他快步走到保险箱前,掏出工具开始撬锁,指尖灵活地转动着拨片,耳朵贴在保险箱上,仔细分辨着锁芯转动的声音。
“咔哒”一声轻响,保险箱的门开了萧锋心中一喜,伸手去拿里面的文件袋,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孤狼”正站在门口,枪口对准了他的前胸。
“放下文件,滚出去。”“孤狼”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萧锋没有动,反而缓缓将文件袋抱在怀里:
“这份文件关系到五十万中国人的命运,你拿不走。”
“哼,少跟我讲大道理。”
“孤狼”冷笑一声,手指扣在扳机上,“国民政府要的是阻止河豚计划,至于谁来阻止,不重要。你若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日语的呵斥声,是日军巡逻队来了!
萧锋和“孤狼”同时脸色一变,他们都知道,一旦被日军围住,别说拿走文件,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算你运气好。”
“孤狼”咬牙,收起手枪,“文件你先拿着,但记住,下次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他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萧锋来不及多想,将文件袋塞进风衣内侧,快步走向包厢正门。
他刚打开一条门缝,就看到两个日军士兵正沿着走廊走来,手中的步枪上着刺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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