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12:10,松花江废弃船坞。
萧锋的靴子踩碎薄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像是在这片死寂的江面上投下一颗石子。
湿透的棉衣早已冻成厚重的冰壳,每一次抬臂都伴随着冰碴脱落的簌簌声,沉重得如同背负着半块铅锭。
江风裹挟着碎雪,狠狠砸在他冻得发紫的脸上,却冲不散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机油味。
远处,苏军全地形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沉闷的轰鸣打破了江面的宁静。
两道刺眼的探照灯光束扫过冰封的江面,瞬间照亮了漂浮的碎木与冻僵的水鸟尸体,光影所及之处,一切都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处遁形。
萧锋矮下身,借着一块翻扣的木船残骸掩护,目光紧紧盯着那辆战车。
“萧哥!这边!”
芦苇丛中传来长生压低的呼喊,枯黄的苇秆被他拨开,露出身后蜷缩的身影。
萧锋快步上前,才看清长生和霜月正一左一右架着李永奇。
此刻的李永奇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开裂,几近昏迷,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三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煤灰,想来是从哪个废弃的锅炉房里逃出来的,连睫毛上都挂着黑色的粉尘。
“快,进棚子!”萧锋接过李永奇的左臂,四人跌跌撞撞地钻进废弃船坞的铁皮棚。
锈蚀的吊车骨架在棚顶投下交错的阴影,寒风从铁皮的破洞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嘶吼。
棚子深处,李忠正背靠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钢柱,手里的步枪始终对准地面——那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苏军士兵。
灰色的制服沾满泥浆,领口别着颗脱漆的红星徽章,本该佩戴身份牌的位置空空如也,腰间却突兀地挂着一个皮质地图包。
黑色的皮革上,银色的骷髅徽章虽已磨损,却依旧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小子是在江中心的冰窟窿里捞上来的。”
李忠用枪管轻轻挑起那个地图包,金属与皮革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棚子里格外清晰。
“刚捞上来时还有气,嘴里一直念叨着‘箱子’‘坐标’,剩下的全是俄语,听不懂。”
霜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地图包的皮带扣。
她的手指纤细却稳定,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中,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包里面没有武器,也没有证件,只有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
她将油纸慢慢展开,昏暗中,一张泛黄的微缩胶片映入众人眼帘。
胶片边缘还带着水渍,显然是被江水浸泡过,上面用德文标注着几行细密的字迹,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组经纬度坐标,末尾还画着一个简易的箱子图案。
“这是......物资转运清单?”
长生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可这苏军士兵怎么会带着纳粹的地图包,还装着德文胶片?”
李永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嘴角溢出一丝血丝。
萧锋连忙扶着他坐直,从怀里掏出半块冻硬的窝头,想递到他嘴边,却被他摆着手推开。
“不是......不是物资......”李永奇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两口气。
“这是纳粹给伪满运送的‘特殊货物’,当时我在兵站里见过类似的清单,只是......只是没见过这么详细的坐标。”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嘀嘀嗒嗒”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郑淑娴从棚子的角落里站起来,她不知何时找到了船坞里那台老旧的发报机,此刻正戴着一副破了线的耳机,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敲击着。
发报机的指示灯忽明忽暗,电波声嘶嘶拉拉地从耳机里传出,郑淑娴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是俄语加密频道。”
郑淑娴摘下耳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们在找一个叫奥西里斯货物的东西,还提到了这个船坞的坐标,说‘目标携带关键信息,不惜一切代价回收’......”
萧锋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想起三天前在郊外遇到的那个苏联间谍。
那人临死前曾挣扎着说出“六芒星”“Ω”“哈尔滨”几个词,当时他只当是胡话,此刻却突然心头一紧。
他快步走到那个苏军士兵身边,一把扯开对方的衣领——在士兵锁骨下方,一个暗红色的六芒星烙印赫然在目。
烙印中间刻着一串数字,末尾还缀着一个希腊字母“Ω”,与霜月手腕上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霜月的烙印没有那个“Ω”符号。
霜月的呼吸猛地一滞,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到那个烙印,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不是人名,也不是代号。”她抬起头,眼神凝重。
“这是实验批次编号,我在731部队旧址里见过类似的标记,那些被当作实验品的人,身上都烙着这样的符号,Ω......应该是最后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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