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兴山站外隘口
钢轨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顺着冻土层层传递到掌心。
萧锋趴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舌尖飞快舔过冻裂的嘴唇,微弱的刺痛里能辨出风向,此刻西北来的气流正把他们的呼吸吹向铁路南侧的山林,避开日军的岗哨。
“装甲列车,车头后挂两节平板车。”他抬手扫开望远镜镜片上的白霜,镜筒里的灯光越来越近,“平板车各载一辆九五式,炮管都对着外侧,十分钟内准到。”
林雪的红发完全裹在浸过雪水的白布下,只露出一双眯成缝的眼睛。
她指尖在莫辛纳甘步枪的木质枪身上轻敲,敲出三短两长的暗码——这是他们约定的敌情信号:
「站台东侧新增两个机枪工事,守军绑腿扎得紧,是关东军第七师团的‘虾夷’精锐。」
萧锋点头,从怀里掏出半截铅笔,在雪地上飞快画了个简易地形图:铁路在此处穿过一道狭窄隘口,西侧是陡峭山壁,东侧是茂密的松林,正是打伏击的绝佳地形。
他把铅笔一扔,手势在黑暗中划出三道弧线,指尖最后重重落在铁轨连接处。
长生立刻会意,带着八名鄂伦春猎人出身的战士猫着腰钻进东侧松林。
他们脚上的鹿皮靴缝着狍子毛,踩在积雪上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只有树枝上的雪沫偶尔簌簌落下
。瓦西里和爆破组则拖着用油布裹好的炸药包,匍匐着爬向铁轨接口
“记住,先炸第一节平板车的轮轴,再打坦克的观察窗。”
赵尚志蹲在萧锋身边,大红九手枪的枪柄被他攥得发烫,刀疤脸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碴,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立刻冻成小冰晶。
汽笛声突然撕破夜空,尖锐得像要把寒夜戳破。萧锋的冲锋枪已经架在雪堆垒起的射台上,准星牢牢锁定第一节平板车。
“还有三十秒!”瓦西里压低声音喊,手里的火柴已经划亮,火苗在寒风里抖得像根细线。
钢铁碰撞
“轰!”
炸药在铁轨接缝处炸开,暗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扭曲的钢轨被气浪掀得老高,带着雪块和碎石砸向半空。
装甲列车的刹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车轮在铁轨上打滑,冒出阵阵白烟。
萧锋的冲锋枪率先开火,7.62毫米子弹密集地打在坦克炮塔上,叮当作响的脆响里,火星照亮了车长探出头时惊愕的脸。
“穿甲弹!”萧锋吼道。
林雪的狙击枪几乎同时咆哮。特制的穿甲弹带着尖啸,精准地穿过坦克观察窗的窄缝——那是九五式坦克的致命弱点,观察窗玻璃厚度不足10毫米。子弹进去的瞬间,车长的惨叫被闷在舱内,紧接着就是鲜血顺着观察缝往外渗,在雪地里洇出深色的痕迹。
失去指挥的坦克炮塔开始乱转,37毫米炮管漫无目的地晃动,猛地撞在车厢护栏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
萧锋趁机翻滚到另一处射位,刚架好枪,就看见第二节平板车上的坦克竟然启动了发动机!
引擎的轰鸣声在摇晃的列车上显得格外刺耳,坦克履带开始转动,想要顺着倾斜的平板车开下来。
萧锋心里一紧,这是日军的应变战术,一旦列车遇袭,坦克会直接从平板车冲下,形成地面掩护。
“打履带!”他扣动扳机,子弹扫向坦克的履带齿,却只能打出一串火花。
“上!”赵尚志的吼声未落,人已经像头黑熊般扑了出去。
他单腿发力,借着雪坡的惯性跃向第一节平板车,大红九抬手就是两枪,把试图爬下车的日军机枪手撂倒在车厢里。
萧锋紧随其后,踩着还在摇晃的车厢边缘跳上去。
车体内传来急促的日语吼叫,紧接着就有枪管从观察缝里伸出来,胡乱扫射。
萧锋眼疾手快,拔出腰间的刺刀,顺着观察缝猛地刺进去,手腕狠命一转——温热的鲜血瞬间顺着刺刀的血槽喷涌而出,溅在他的棉衣袖口上,很快就冻成了暗红色的冰壳。
“小心背后!”
长生的警告声和枪声同时响起。萧锋下意识侧身闪避,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打在坦克装甲上,弹片溅起的雪沫迷了他的眼。
回头一看,站台方向冲来十几个日军,。
“长生,封死他们!”萧锋甩了甩头,抬手击毙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日军。
长生的步枪立刻响了,每一声枪响都有一个日军倒下。
赵尚志已经带人杀进了站台。
将军单腿蹬在沙袋工事上,另一条伤腿微微踮着,大红九手枪的枪口还在冒烟。
他开枪的节奏极快,每响一声就有一个日军倒下,换弹夹时只用单手,手指熟练地扯开弹夹扣,空弹夹落地的瞬间,新弹夹已经卡进枪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个腿伤未愈的人。
“砰!”
突然从货运仓库方向传来一声枪响,萧锋心头一紧——那是林雪的狙击枪!
他抬头望去,只见林雪正趴在仓库屋顶的雪堆里,左袖已经被鲜血染红,棉絮炸开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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