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颤抖着站起身,掀开帘子走向帐外,发现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附近的六名守卫,全部被亲随们悄然杀死,没有造成什么响动。匈奴大营,仍然沉浸在欢庆之后的酣睡里,四周一片寂静。他拉了拉皮裘,以图驱逐身上的寒意,然后唤来子侄嘱托一番,命其快去通报拓跋悉鹿和刘训兜。
趁着这个机会,亲耳听见这残酷一幕的魏准,在惊慌之余站起身来,最后饱含敬意地打量了刘猛的尸体一眼。他知道耽搁不得,立刻走到原先割开的缝隙处,三两下爬着钻了出去。幸赖这个背面的位置隐蔽,李恪的手下多在正面警惕巡视,给他留下机会。他小心地蹲行离开此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就在李恪弑主的同时,另两路同党也在有条不紊地同时行动,一个是车焜玄朗带一些人马去护送晋官们逃亡,另一个是纥豆陵延泰带人单独捉拿张轨去顶罪。虽然他们是行动自由的鲜卑人,可都是私下秘密行事,不方便暴露身份,均是悄悄地展开行动。
按照宽待的原则,加之李恪有意地下令放松监管,晋人俘虏的居处单独成一片营地,匈奴看守仅在外围大圈布置,这附近只是偶尔会有巡哨,今夜则特别少。纥豆陵延泰轻车熟路,很快就摸到了的张轨的营帐外。他探出脑袋,先偷听了会里头的动静,然后猛地挥手,带人冲了进去。
“不得擅动,否则格杀勿论!”纥豆陵延泰低声嘶吼着,看准了被褥就往往上扑,伸出刀准备抵住对方。可等他走近跟前,掀开了被子,却忽然发现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他一下子惊得浑身清醒,借助昏暗的炬火相照,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竟都是一无所获。
“人呢?怎么可能消失?”纥豆陵延泰又惊又怒,但还是冷静地伸手探了探,发现被子里一点热气也没有。很明显,这个帐中的人压根就没有入睡过,或许早就已经离开了。
脑中千回百转,纥豆陵延泰可是越想越害怕。按照拓跋悉鹿的吩咐,这三个同时进行的步骤缺一不可,他需要及时抓捕张轨去当替罪羊,否则“晋人谋害单于,然后连夜遁逃”的既定逻辑,会出现巨大的漏洞。而他这个本就失国丧家的人,完不成二太子交待的任务,今后还怎么在索头部活下去。
时间不等人,纥豆陵延泰不敢多作拖延了。他只能在心中祷告,或许是另一路的车焜玄朗行动过快,不小心把张轨也给带着放走了,这才让他扑了个空,只是这几乎不可能。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马上在周围开始搜索,然后尽快地禀告拓跋悉鹿,想个替补的应对方法。
纥豆陵延泰招呼属下,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帐篷。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巡逻的匈奴士兵,正有说有笑地走到了跟前,双方恰好撞上了。面对对方警惕的眼神,他不慌不忙地站定了身子,用胡语招呼一声,展示自己的索头发型和部落衣着,以验证自己鲜卑人的身份。
“诸位,有事?”匈奴兵怀疑又客气地问道。
“对。”纥豆陵延泰言简意赅,点了点头。
“晋人俘虏,说好了由我们管理。”另一个匈奴兵说道。
“有贵人派我来问话。”纥豆陵延泰客气地回答,摊开双手笑了笑,以消弭对方的防范之心。然后他指着帐内,转移话题问道:“二位有没有注意到,这里头住的人究竟去哪了?”
“难道不在吗?”两个匈奴兵喃喃自语,互相打量一下,然后好奇地依言进去看了看,发现帐内果然空空如也,这真是咄咄怪事。就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双方的位置发生了改变,原本是各自隔开一段距离,此刻则是他们被鲜卑人围拢,堵在了帐帘附近。
“汝等监管不力,该当何罪?”纥豆陵延泰突然怒斥。
“慢着!”匈奴兵意识到不妙,指着几个鲜卑人厉声责问:“你们半夜到这个地方,搜索晋人的营帐,企图做些什么?立刻报上自己的姓名、职务,我们要禀告给部帅和单于。”
“去黄泉之下,见你的大单于去吧!”纥豆陵延泰轻蔑一笑,暴然抽出兵刃,直接捅穿了其中一人的咽喉,让其捂着喉咙闭嘴了。身旁的人同时动手,格杀了来不及反抗的匈奴兵,没惹出什么剧烈动静。
纥豆陵延泰呼哧呼哧得喘着气,把尸体遗留在帐外,领着属下们匆匆离开了。就在刚才遇见巡逻兵的时候,他想好了临时的应对之策,那就是把伪装出张轨截杀巡哨逃离的模样,和污蔑其杀害单于的事呼应起来。如此一来,或许能够敷衍过去。
一行人慌不择路,脚步轻快地往外赶。可是就在不远的转角处,忽然闪出来一队人马,数量恐怕有上百人之多。纥豆陵延泰没有刹住脚步,直接撞上了其领头者,不由得低呼起来。当下的境况极其不利,他知道遇上这么多巡逻兵,再也解释不清了。当他忐忑地抬起头,却更加意外。
“怎么是你?”双方瞪着眼睛同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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