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还没等张轨把话说完,经不住继续盘问的戚鹤,已经气喘吁吁地闭上眼睛,摇晃几下直接栽倒在地。边上的右军军士赶忙去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给重新弄醒了。只是看他那痛苦欲绝的神情,生无可恋的样子,恐怕也难问出个什么来。
“说,你究竟是奉谁的命令!”张轨揪住其衣领。
戚鹤张了张嘴,刚准备说点什么,却又很快紧紧合上,并闭上了眼睛,咬牙坚守着。在一连串的设问下,他确实被摧毁了心理防线,原本就要情绪崩塌,把什么都交代清楚。可是当他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发现没得选择。以现在的罪名判断,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多拉人陪葬毫无意义,反倒会牵连家人受报复。不如咬牙承受住所有罪名,起码让潜伏者多一分同情怜悯,帮自己照顾好家人。于是乎他打定主意,绝不攀扯。
“快说呀,究竟是谁在帮你!”张轨怒从心起,大声嘶吼道。
众目睽睽之下,戚鹤依然是闭着眼睛,再不吭声。
“我来。”从军多年的杨济,没有那么多客套的话,直接迈步上前,一脚踩在了戚鹤的伤口上。这还不算晚,他用足尖狠狠踩踏住,又如钻木取火的姿势来回踩着,痛的对方不住哀嚎着,连旁观者都为之恻隐。半晌后,他才用冷酷的声音道:“校尉,准备说了吗?”
没想到戚鹤依然是不合作、不求饶的态度,口中唯有嘶嘶声。
“品行不端,却还真是个壮士。”杨济移开脚,没了办法。
“怎么办,要不就拿这群宁州兵士去结案顶罪?如此纠缠下去,怕也没什么成果了。”王琛凑上前,双手因冷而交叉套在衣袖里,试探着问道。这代表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许多官吏觉得足以交差了。
张轨轻轻地摇了摇头,回望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实在是说不出赞同的话。他非常清楚,戚鹤是收到奸贼的消息,才每次都找准机会来刺杀,这条联系的脉络大体上是单向的。唯独有反思方才遗漏的细节,趁势把那个人给抓住,才是圆满解决。否则,要是就此收网的话,奸贼会利用回去独处的机会,把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清理干净,从此完全潜伏起来。待到那个时候,再想要找出此人,难如登天。这岂不是让恶人得以重生吗?
又这么僵持了一刻钟,人们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士彦啊。”等待半天的杨济,索性放弃了大鱼,打算收网。
“将军,且慢!”就在这时,张轨灵光一闪,忽然满面春光。
“郎君想到什么了?”最忠直的高涤,急忙兴奋追问。
“哼哼,此贼不打算告诉我,难道就没有别的途径证实了吗?”张轨先是鄙夷地瞧了戚鹤一眼,继而顺着后者几度偷偷观望又试图低头隐藏的视线,看向了三个蛮夷使者的所在处。抛开蒙敢这个全不相干的干扰因素,他现在基本认清了,贼在内而不在外。
面对张轨不怀好意的目光,三使既惊又怕,纷纷低下头去。
“刚才,在戚鹤仓皇无措时,所指出来的两个人,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诸位试想,现在绝境之中他都不肯吐露实情,难道刚才所要推卸责任的对象,会是他的同党吗?当然不可能!而且封鞅所在的牦牛羌,是位于大晋内地的部族,即便有二心也不敢表露,何况其恭顺有加。至于蒙敢则更是,其手里的吴国钱币,用来买几顿饭食都够呛,还能当做是吴国收买其卖命的财物?可笑至极,就算是真要收买,给的起码也是数锭黄金,而非在中原不通行的吴国钱币。”张轨首先要提及的,是排除封鞅、蒙敢的嫌疑。
“多谢张佐郎洗冤!”封鞅大大地放下心,连连作揖。
蒙敢皱着眉头,他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行囊,已被多少人偷看过。
“那是谁?”杨济走近前来,皱眉扫视。
“排除二人之后,其实结果已经很清晰了。因为这两次的出行,能影响或者引导所有人去向的,始终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而已。何况以戚鹤的校尉身份,能够与之勾结并指挥埋伏,甚至令其愿意独自担罪的,能量必然不小。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疑惑的呢?”张轨说着说着,伸手向人群指去。
看清楚指向后,梁定和封鞅立刻随之而动,左右挪腾开几步,惊讶地望向站在其中间的范鼋。张轨给的结论非常简单,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却说服了大多数人。按照那几条逻辑分析,这是合适的推论。
“我?”范鼋张口愕然,指了指自己,尴尬笑了。
“正是。”张轨满脸严肃,说得不容置疑。
“佐郎,说话可要慎重!”严宙站了出来,替自己的蛮夷徒弟辩解道:“林邑国虽小,却也是堂堂正正的一邦,不容无礼欺辱。我们的二王子范鼋,从小就熟悉汉家礼仪教化,是个言行皆正的君子。涉及两国邦交,你无端指责,可是要拿出真凭实据的!”
“对,谨慎,谨慎。”王琛赶忙拽着张轨的袖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