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冰冷,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按在张睿的肩头,恰好压在他未愈的伤口之上。剧痛瞬间袭来,几乎让他闷哼出声,刚要吹响的竹哨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别动。看着我。”
沙哑而平静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没有杀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张睿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他不敢回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竭力向后瞥去——只能看到一片深色的衣角,和一只戴着薄皮手套的手。
是谁?啊!王守仁的人?李彪的人?还是……白灯笼的高手?
下方水门的厮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清晰地传来,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诱饵小船上的死士极其悍勇,加之早有准备,竟暂时拖住了大部分夜不收。而水下那些黑影,正利用这宝贵的混乱时间,拖着那些油布包裹,迅速向闸门另一侧潜去。
眼看就要成功!
张睿心急如焚,却被身后之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急躁,乃取死之道。”那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看清水下,不值一驳人。”
张睿猛地一怔,强压下焦躁,凝神向水下望去。
果然!在那些拖着“货物”的黑影后方稍远些的深水阴影中,竟还有数个更加模糊、几乎与黑暗河水融为一体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然尾随!他们的动作更加轻盈专业,无声无息,若非经人提醒刻意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后面一拨人,又是谁?!
就在此时,水下异变再生!
那些尾随者突然加速,如同潜伏已久的鳄鱼,猛地扑向前方拖曳“货物”的黑影!
水下顿时爆发出一场silent 却极其惨烈的搏杀!气泡翻滚,暗流涌动,偶尔有血水泛上河面,又迅速被水流冲散。原本有序拖曳的“货物”失去了控制,随着暗流飘荡。
前方正在厮杀的小船上的死士似乎也察觉到了水下的变故,攻势一滞,试图回援,却被拼命的夜不收死死缠住。
岸上的刀疤脸显然也发现了水下的异常,怒吼着指挥人手向河边逼近,试图用挠钩等物打捞。
场面彻底失控,乱成一团!
“现在,看清楚了吗?”身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你以为的猎物,或许只是更大的猎手眼中的饵食。”
张睿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今晚的局面,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白灯笼组织、夜不收、现在又多了第三方神秘势力……这水门之下,简直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你……是谁?”张睿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那只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松开了些许,似乎并不怕他反抗或呼喊。
“一个不想让你白白送死的人。”那声音回答道,“我也是给你一个选择的人。”
“选择?”
“选择继续当别人手里那把不明所以的刀,直到折断……”身后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还是选择拿起刀,为自己而活,去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比如……你父亲,‘裂石枪’张琨,真正的死因。”
父亲真正的死因?!
张睿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急促!
李彪语焉不详,王守仁似乎也有所顾忌,所有人都对父亲的事讳莫如深!这个人竟然知道他到底是谁?!
“你知道什么?”他猛地扭头,试图看清身后之人的脸!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瞬间,身后之人如同鬼魅般向后一滑,轻巧地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在空中消散。
“想知道答案?明晚子时,独自一人,阜成门瓮城箭楼,过期不候。”
声音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肩头残留的冰冷触感和那话语带来的巨大震撼,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张睿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废弃的砖楼二层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冲到窗边,再次向下望去。
水门的战斗已接近尾声。那名悍勇的死士身中数箭,被乱刀砍倒在小船上。水下的搏杀似乎也分出了胜负,后来出现的那批神秘人显然更胜一筹,他们迅速控制住了那些飘散的“油布包裹”,并开始将其拖向某个预先设计好的下游方向。
夜不收们试图拦截,却被对方精准狠辣的弩箭和诡异的身法逼退,留下了几具尸体。刀疤脸的怒吼声在夜风中显得无力而愤怒。
对方有备而来,计划周密,实力强横,根本不容他们得手。
最终,那些神秘人带着“战利品”,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河道下游。
只留下满地狼藉、伤亡不小的夜不收,以及一艘空空如也、血迹斑斑的乌篷小船,在河水中轻轻晃荡。
行动……彻底失败了。
张睿无力地靠在窗边,看着下方刀疤脸指挥着人手清理现场,救助伤员,脸色铁青地在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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