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蒙迦德的夜晚,比霍格沃茨更加深沉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实体。
泽尔克斯拖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走在空旷、只有火炬摇曳投下长长阴影的石廊中,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他知道教父的书房在哪里,那间位于塔楼更高处、可以俯瞰整个城堡废墟的房间。
推开沉重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木门,书房内的景象与他自己的那间工作室风格类似,却更加宏大、更加压抑。
顶天立地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语言、甚至非人种族的典籍,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羊皮纸、特定墨水和一种沉淀了数十年的、属于强大魔力的威压。
格林德沃背对着门口,站在那扇巨大的、被铁条分割的窗户前,望着窗外那片被月光染成惨白的、荒芜的庭院。
“把门关上,泽尔。”
格林德沃的声音传来,没有回头,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泽尔克斯依言关上门,走到书房中央,垂手站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他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从容,也没有了在斯内普面前的小心翼翼,只剩下面对唯一亲长时的、全然的恭顺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格林德沃缓缓转过身。
那双异色的眼眸在书房壁炉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莫测。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目光上下打量着泽尔克斯,仿佛在评估他这次鲁莽行径造成的所有后果,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战略上的。
“我是否曾经教导过你,”终于,格林德沃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石面,“预言是天赐的武器,也是诅咒的枷锁。它应用来布局,用来洞察先机,而非……让你像个冲动的角斗士一样,亲自下场,去硬撼那些被命运之线紧紧缠绕的‘必然’!”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其不争。
“你以为你是谁?命运的裁缝吗?可以随意拆解、缝合那些既定的轨迹?!灵魂冻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触及了维持这个世界表层稳定的底层规则!这次只是冻蚀,下一次,规则的反噬可能会直接将你的存在从时间线上彻底抹去!连我都无法将你拉回来!”
泽尔克斯低着头,银灰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部分表情。
他紧抿着嘴唇,承受着教父的训斥,没有一句辩解。
因为他知道,格林德沃说的是事实。
他的自负,他对自身能力的过度依赖,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我……我只是想确保……”他试图低声解释,声音干涩。
“确保什么?!”格林德沃打断他,一步踏前,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确保阿不思不会死?还是确保你那点刚刚萌芽的、可笑的温情不会再次失去?!”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泽尔克斯内心最隐秘的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被看穿后的狼狈。
格林德沃看着他这副样子,眼中的怒意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痛惜和无奈的情绪所取代。
他长长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重新低沉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属于长辈的疲惫。
“泽尔……我的孩子……”他抬起手,似乎想像小时候那样抚摸他的头,但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放下,“你要明白,在这盘横跨了半个多世纪的棋局里,能让我真正在意的人,已经不多了。阿不思……是一个。而你,是另一个。”
他的目光凝视着泽尔克斯,那眼神复杂难言,有对往昔峥嵘的追忆,有对自身囚徒境遇的嘲弄,更有一种超越了理念与野心、纯粹的血脉相连的牵绊。
“除了他,除了这座冰冷的监狱,我就只剩下你了。”
格林德沃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壁炉的噼啪声吞没,却重重地敲在泽尔克斯的心上,“所以,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我……连这最后一点挂念,都失去。”
泽尔克斯感觉鼻腔一阵酸涩。
他从未听过教父用如此直白、甚至带着一丝脆弱的口吻说话。
他一直知道教父重视他,将他视为继承者,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在那位曾经俯瞰众生的黑魔王心中,自己所占的分量,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这份沉甸甸的、隐藏在严厉训斥之下的关怀,像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他因力量和能力而滋生的自负。
他意识到,他的生命,早已不仅仅属于他自己。
“我明白了,父亲。”泽尔克斯低下头,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收敛,“我不会再……如此莽撞。”
格林德沃看着他眼中那抹沉淀下来的光芒,知道这次教训是真正起了作用。
他微微颔首,转身走回窗边,话题也随之转变,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莫测。
“我最近,和阿不思通信……频繁了一些。”
泽尔克斯有些讶异地抬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