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内,重新燃起的炉火努力驱散着冬夜的寒意,橘红色的光芒在石壁上跳跃,试图温暖这处常年阴冷的空间。
斯内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一个从更深的黑暗中剥离出来的剪影。
他带着一身外面凛冽的寒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压抑的魔力残留,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将那象征着重负与危险的夜晚隔绝在外。
动作间带着一种惯常的、近乎本能的疲惫。
他甚至没有立刻脱下那件厚重的旅行斗篷,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闭了闭眼,仿佛需要片刻来切换截然不同的身份与心境。
壁炉的光线勾勒出他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薄唇,那上面似乎还凝结着会议场所带来的、无形的冰霜。
泽尔克斯一直等在壁炉旁,几乎在门响的瞬间就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关切地凝视着斯内普。
他能清晰地“读”到对方周身萦绕的低气压——比往常更加浓重,混合着厌烦、警惕,以及一种深埋的、不愿示人的精神消耗。
伏地魔的集会,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他看着斯内普略显迟缓地动手解下斗篷,那动作不像平日那般利落,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细微松懈。
泽尔克斯这才走上前,自然地接过那件带着夜露湿气和黑暗气息的外袍。
斯内普甚至没有看泽尔克斯,目光有些空洞地投向跳跃的火焰,似乎想借此驱散脑海中某些不愉快的画面或声音。
他需要一点时间,将“食死徒”的面具彻底摘下,重新回到这个属于他的、相对安全的地窖。
他习惯性地走向那张堆满了各种魔药器材和书籍的工作台,或许是想用熟悉的、可控的魔药炼制过程来平复内心翻涌的波澜。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扫过桌面时,却猛地定格在了一处——那本黑色封皮、边角磨损、没有任何标识的厚笔记本,此刻正堂而皇之地躺在桌面上,与他离开时被刻意塞在角落杂物下的状态截然不同。
它像是一个被突然揭开、暴露在光线下的秘密。
斯内普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一道无声的咒语击中。
他猛地转过头,黑色的眼眸如同最深的隧洞,锐利地、几乎带着一丝穿刺性的力量射向泽尔克斯,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警惕:
“这本笔记……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泽尔克斯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攥了一下。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混合着些许歉意、更多是讨好与无辜的温柔笑容,几步便跨到斯内普身边。
他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而是采取了更直接、也更亲密的“攻势”。
他伸出手臂,从后面自然而然地环住了斯内普劲瘦的腰身,将自己温热的身躯贴在他微凉的后背上,然后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窝里,像一只寻求安抚又带着点耍赖意味的大型犬科动物,轻轻地、带着节奏地晃了晃他。
“对不起,别生气嘛,西弗。”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鼻音,温热的气息如同小刷子,拂过斯内普颈侧敏感的皮肤,“我刚刚等你等得实在无聊,看你这里也有些乱,就想着顺手收拾一下地窖,让它看起来更舒服点。结果在那边架子最底下,”他空出一只手,指了指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不小心把它给翻出来了。”
他感受到斯内普背部肌肉瞬间的绷紧,连忙又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牢地圈在自己怀里,语气更加诚恳地补充道: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秘密的!就是……就是没忍住好奇,随手翻开看了一眼。”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真的就只看了一点点!我保证!”
他等待着预料中的斥责,或许是“滚开”,或许是“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或许是一串更加恶毒尖刻的讽刺。
然而,地窖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泽尔克斯才听到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里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无奈,有纵容,或许还有一丝……对过往云烟的淡漠。
然后,一只带着凉意、骨节分明的手抬了起来,并非推开他,而是有些无奈地、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力道,揉了揉他银白色的、打理得颇具风格的头发。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能安抚泽尔克斯略微悬起的心。
“我为什么要生气。”
斯内普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奇异地少了几分刚才的冷硬与紧绷,像是被那声叹息带走了一些尖锐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
“都是些……陈年旧物罢了。不值一提。”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笔记上,黑色的眼眸中却不再是锐利的审视,而是翻涌起更加深沉、更加难以解读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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