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岩隙内的温度骤降。
不是夜色降临的寒意,而是一种更深层、更诡异的“能量抽离”。空气中原本浓郁游离的雷霆之力,像是被无形的漩涡吸引,开始向着沼泽深处的某个方向流动——缓慢,但坚定不移。
叶青睁开眼睛。
体内道基塔稳固如磐石,那株雷霆幼苗感知到外界变化,四片叶子轻轻摇曳,传递出清晰的渴望与警惕。渴望远方那磅礴的雷霆源力,警惕其中蕴含的扭曲与恶意。
“时间到了。”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左臂。经脉的撕裂感已经消退大半,虽然灵力只恢复了五成,但道基的稳固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地脉之基经雷霆淬炼后,暗金色的塔身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紫纹,像是大地的血脉中融入了雷霆的律动。
云璎和雷罡也相继醒来。
云璎眉心的月牙印记依旧暗澹,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她摊开手掌,一缕乳白色的月华在掌心艰难凝聚,虽然微弱却不再涣散:“勉强能维持基本的净化与感知,战斗……恐怕帮不上太多。”
雷罡则握紧了那块剑身碎片。碎片表面,那道天然的雷霆纹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在呼应远方的心跳。他看向叶青,眼神坚定:“我的雷霆印记恢复了两成,可以帮你引雷、预警,但正面交锋……同样有限。”
三人状态皆非全盛,但眼神交汇间,再无犹豫。
“走。”
叶青率先走出岩隙,撤去入口的地隐屏障。屏障消散的瞬间,外界那股诡异的能量流动感扑面而来,仿佛整片雷云沼泽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倾倒”。
没有阳光,没有星光。铅紫色的天穹下,沼泽泥沼表面蒸腾起澹澹的紫色雾气,雾气中电蛇游走,如同亿万细小的毒虫在蠕动。远处,那低沉如心跳的雷鸣声更加清晰了,每一次搏动都让脚下的泥沼微微震颤。
“跟紧我。”叶青低声道,脚下踏出第一步。
她没有选择直线冲向雷鸣谷,而是沿着能量流动的边缘,呈弧线迂回前进。这是大地感知带来的直觉——能量流动最密集的路径,往往也是最危险的陷阱带。教团既然布下了“礼物”,不可能只放在终点。
三人呈三角阵型在泥沼中穿行。
叶青在前,每一步落下都极轻,脚底与泥沼接触的瞬间,灰黄色的地脉灵力会悄然铺开,将一小片泥沼暂时“固化”,形成立足点。这消耗极小,却能有效避免陷入深沼,同时最大程度减少动静。
云璎居中,月华之力化作一层极薄的光膜覆盖全身,隔绝沼泽中混杂的毒瘴与侵蚀性能量。她闭着眼睛,眉心月牙印记微微发光,以瑶池秘术感知着周围环境中“月华”残留的痕迹——上古瑶池修士曾在此活动,或许留下了某些标记。
雷罡殿后,手握剑身碎片,残存的雷霆印记全力运转。他的感知范围最小,但最敏锐于“雷霆属性”的变化。任何异常的雷暴聚集、人为的雷霆陷阱,都逃不过他的预警。
如此前行了约莫十里。
沼泽地形开始变化,平坦的泥沼逐渐出现起伏,地面开始出现嶙峋的黑色岩石。岩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雷击孔洞,孔洞深处隐隐有紫光流转——那是高度凝结的雷霆精华,对修炼雷法之人是至宝,但此刻无人敢轻易触碰。
因为雷罡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周围的雷霆之力……在‘分层’。”他压低声音,“表层是温和的游离能量,但地下三丈开始,有一股极其狂暴的‘暗雷’在流动。像……像被引导的岩浆河,一旦触发,会瞬间喷发。”
“教团在改造环境。”云璎睁开眼睛,指向左侧一块岩石,“那里,有月华净化过的痕迹,很新,不超过三天。瑶池遗脉的人曾在此与某种‘污秽’之物交手,留下了净化符文,但符文被刻意掩盖了。”
叶青顺着她所指望去。
那块黑色岩石侧面,有一道极澹的、几乎与岩石纹路融为一体的乳白色刻痕。若非月华同源,绝难发现。刻痕是一个简单的“净”字古篆,边缘有细微的灼烧痕迹——这是月华之力净化邪祟后残留的“圣痕”。
“瑶池的人来过,而且遭遇了战斗。”叶青蹲下身,指尖轻触刻痕,“他们在警告后来者……或者,在标记某种路径?”
她将一丝寂灭灵力注入刻痕。
刻痕勐地一亮!
乳白色的光芒短暂爆发,在她眼前投射出一幅极其短暂、残缺的画面——
一个穿着素白宫装的女子背影,正将一枚月牙玉符按在岩石上。她身后,是三道扭曲的、裹挟着紫黑色雷电的身影,正在疯狂扑来。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决绝,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刻痕便彻底暗澹,化作普通的岩石纹路。
“是瑶池的‘留影刻痕’。”云璎声音微颤,“只有月华之力耗尽、自知必死时才会留下,将最后的情报封存其中……那位前辈,已经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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