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能见度很低,手电光柱像一把虚弱的剑,劈不开浓稠的黑暗。只能勉强看到巨大的、锈蚀的平台支柱和粗大的锚链,上面挂满了乱七八糟的海藻和贝类,像腐烂的触须。
顺着锚链往下摸索,心里数着深度。压力越来越大,耳朵嗡嗡作响。
终於,在一个巨大的管道接口处,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像是舱门的东西。门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绿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是这里了。
我游过去,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心里一沉,难道被耍了?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轻微的机括声,然後,舱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混杂着铁锈和机油味的空气涌了出来。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眼神警惕地扫了我一眼,快速打了个手势让我进去。
我挤进那条缝隙。里面是一条狭窄、湿漉漉的金属通道,灯光昏暗,空气污浊。那个男人迅速关闭并锁死了舱门。
“跟我来。别出声。”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前走。
我甩了甩头上的水,赶紧跟上。通道曲折向上,沿途能听到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和隐约的人声。这里面简直像个迷宫。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他在一个标着“设备层-非请勿入”的铁门前停下,用一张卡刷开门锁。
里面是一个堆放杂物和旧设备的小房间,相对安静。
“只能送到这了。”他转过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略带疲惫的脸,“我是ICA潜伏小组的‘钩子’。上面给你的指令是,尽快引起注意,让他们把你送往核心区的‘审讯室’或‘医疗中心’。那两个地方最靠近主服务器机组和样本库。”
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像口香糖一样的东西。“强力塑胶炸药,预设了两分钟延时。找机会贴在服务器机组的散热口或者主电源接口上。剩下的,交给病毒程序。”
我接过那软乎乎的东西,手心有点冒汗。“你们…有多少人在里面?”
“钩子”摇摇头:“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记住,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们会尽量制造外部混乱配合你,但主要靠你自己。”
他看了看表:“三分钟後,会有一次换岗巡逻经过外面走廊。那是你动手的机会。弄出点动静,但别太大,够引来人就行。”
他说完,重新戴上口罩,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东西闪过,然後迅速开门离开了。
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空气里满是灰尘和机油味。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
三分钟。最後的三分钟平静。
我拿出那个金属药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支兴奋剂,撸起袖子,扎进血管推了进去。冰凉的液体涌入,很快,一股虚假的热流和力量感开始蔓延,驱散了些许寒冷和疲惫,伤口的疼痛也暂时麻木了。但我知道,这玩意儿药效过了更遭罪。
时间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废旧的金属工具箱!
哐啷!哗啦——!
工具和零件撒了一地,响动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几乎同时,外面走廊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问:“什麽动静?!谁在里面?!”
门被猛地推开!两个穿着黑色安保制服、手持电击棍的男人冲了进来!
“不许动!”看到我,他们立刻警惕地举起电击棍。
我高举双手,装出一副惊慌失措又带点凶狠的样子:“别…别动手!我…我走错了!这什麽鬼地方?!”
其中一个安保上下打量我,尤其注意到我湿透的衣服和可能还渗着血的伤口,眼神变得锐利:“你是谁?怎麽进来的?工牌呢?”
“我…我是新来的…维修工…带我的人说去B区,我迷路了…”我胡乱编着借口,故意让声音发抖。
另一个安保已经拿出对讲机:“控制中心,设备层三号杂物间发现一名身份不明的入侵者!疑似从水下进入!请求支援!”
对讲机那头传来模糊的指令。
“带走!”挂断对讲机的安保对同伴示意。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扭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我没有反抗,顺从地被他们押出杂物间,走向走廊深处。
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这个基地的戒备森严。到处是监控探头,金属门一道道打开又关闭,偶尔遇到的其他人员都面色冷漠,行色匆匆。
终於,我们来到一个区域,这里的金属门更厚重,标识着“高风险区-授权进入”。经过层层检查,我被带进一间纯白色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与其说是审讯室,更像个实验室或者手术准备间。
他们把我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然後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头顶是无影灯,照得一切都无所遁形。空气冰冷。
等了漫长的几分钟。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不是审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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