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停稳,担架被迅速抬下。安怡紧跟在后,白大褂上还沾着余罪的血。护士再次拦住她:“抢救室不能进,非家属不行。”
安怡没停下脚步,“我是法医中心的,他救了我。我现在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
她语气平静,却站得笔直。手里紧紧抱着那个黑色硬盘和采样袋,像是握住了唯一的证据,也握住了某种责任。
护士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抢救室。
走廊灯光惨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护仪的声音从门缝里断续传出,时急时缓。安怡靠墙站着,眼睛盯着那盏红灯。没人劝她走,也没人让她离开。
她开始回想手术前的情况。肩部贯穿伤,动脉破裂,失血量超过1200毫升。这种伤如果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没了。可余罪挺到了现在。
凌晨一点十七分,抢救室门突然打开。一名医生走出来,口罩拉到下巴,脸上满是汗水。
“还在抢救?”安怡上前一步。
医生点头,“血管接上了,但血压一直不稳。感染风险很高,我们正在用抗生素预防。”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伤口清创不彻底?或者异物残留?”安怡问。
医生皱眉,“你是?”
“滨海市法医中心副主任,安怡。”她报出身份,“刚才我看到他的伤口边缘有轻微焦痕,可能是子弹带入高温金属碎屑,建议做一次微型X光排查。”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说得对,我们马上安排。”
门关上,红灯再次亮起。
安怡松了口气,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硬盘,外壳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她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没擦掉。
时间到了两点四十五分,抢救室终于安静下来。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
“暂时脱离危险,送重症观察室。需要有人陪护,但不能进ICU。”
安怡立刻站起来,“我来。”
“你不是家属,按规定……”
“我可以签免责书,也能随时提供医学支持。”她打断,“他是警察,正在办一个重大案件。这些证据——”她举起硬盘,“必须由我亲自保管,并且确保他活着醒来。”
医生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余罪被推出抢救室,脸色苍白如纸,左肩包扎着厚厚纱布,连接着输液管和监护仪。安怡一路跟着推车进病房,站在床边看他被安置好。
护士交代注意事项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凌晨三点十二分,监护仪突然报警。体温升至39.1度。
安怡第一时间冲到床边,摸了摸余罪额头,烫得吓人。她翻看用药记录,发现退烧药还没到时间。
她按下呼叫铃,同时解开余罪上衣领口,用湿毛巾擦拭颈部两侧。这是物理降温最有效的方式。
护士赶来后,她主动提出更换敷料。因为长时间压迫,纱布边缘已经渗出血浆混合物。
“让我来。”她说,“我知道怎么处理。”
护士迟疑了一下,递上工具盘。
安怡戴上手套,动作熟练地拆开旧纱布。伤口周围有些红肿,但没有明显化脓。她判断是早期炎症反应,立刻建议更换抗菌敷料,并调整抗生素剂量。
处理完一切,已是凌晨四点。
她坐在床边椅子上,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心跳88,呼吸频率正常,血压回升中。
她轻声说:“别逞强了……这次,换我护着你。”
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但她知道,哪怕他听不见,这句话也必须说出来。
五点零三分,天边微亮。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细线。
安怡起身拉了拉被角,盖住余罪的手臂。他的右手放在身侧,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怔住,俯身靠近。
他又不动了。
但她确定,刚才那一动不是错觉。
她慢慢坐下,伸手握住他未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粗糙,有长期握枪留下的茧。
她低声道:“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解剖了查原因。”
语气冷,像平时说话那样不留情面。可眼眶已经红了。
她把硬盘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压在病历本下面。这样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然后她伏在床边,手仍搭在他手腕上,感受脉搏跳动。
六点十分,护士进来查房。
“你还在这儿?”护士惊讶,“一晚上没睡?”
安怡抬头,声音沙哑:“他刚稳定,我不放心。”
“你要再这样下去,自己先倒了。”护士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杯热水。”
门关上后,安怡闭了会儿眼。太累了。大脑发沉,眼皮像灌了铅。
但她不敢睡太久。每隔几分钟就睁眼看一下监护仪。
七点整,阳光洒进病房,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怡猛地惊醒,抬头看向门口。
门把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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