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粮的消息,像一场瘟疫,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恐慌,比寒风更刺骨。
第二天的临时朝会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女君!”一名在先帝时期就受封为安国公的老贵族,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声音里充满了“悲天悯人”的腔调,“北境粮道已断,京中百万军民嗷嗷待哺。臣恳请女君,即刻开放所有查抄府库,将其中金银财宝尽数散出,用以从周边黑市高价购粮,以解燃眉之急!此乃万民之所望,亦是救国之良策啊!”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十几名旧臣附议。
“安国公所言极是!请女君以苍生为念!”
“此时若再吝惜财物,恐生民变啊,女君!”
苏青檀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这群所谓的国之栋梁。他们嘴上说着为国为民,眼里的贪婪却毫不掩饰。所谓的开放府库,不过是想趁乱将那些查抄来的资产,名正言顺地侵吞进自己的口袋。
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整个朝堂,只听得见她细微的吹气声。
压力,全都汇聚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放下茶杯,苏青檀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宫知道诸位心忧百姓。但安国公的提议,只会让京城乱得更快。”
安国公一愣:“女君此话何意?”
“何意?”苏青檀站了起来,“现在开库散财,你们是打算让谁去买粮?让你们的家仆,还是让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到头来,无非是你们这些人,用朝廷的钱,买来粮食囤积在自家地窖,再以十倍百倍的价格卖出,发这国难财!”
她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所有附议者的脸上。
“从明日起,全城实行严格的口粮配给制。所有查抄府库中的存粮,统一由户部调度,神捕司负责监督,按人头分发。至于府库中的金银,一分一毫都不会动。那是用来招兵买马、重整军备的钱。”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本宫把话放在这里,任何人,无论官职高低,胆敢在此时囤积居奇,或是趁乱抬价,一经查实,证据确凿,满门抄斩,绝不姑息!”
“杀!”
这个字,她说得很轻,却让整个朝堂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安国公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对上苏青檀那双眼睛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以监国女君的身份,向整个旧贵族阶层展露獠牙。
朝会不欢而散。
而在神捕司的演武场上,气氛比朝堂更加火爆。
“哈!”
王大锤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他一声爆喝,将一块足有数百斤的试炼石锁举过头顶,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青石板被砸出一个大坑,石锁四分五裂。
“守个屁!粮都没了,守着这堆破石头有什么用!”王大锤双目赤红,抓起旁边的水缸,“咕咚咕咚”灌了半天,抹了把嘴,冲着一旁的赵玄吼道,“老赵,给老子一支兵马,老子现在就去北境,把那帮所谓的‘冰妖’,脑袋一个个锤爆!”
赵玄眉头紧锁,挡在他面前。“王捕头,冷静点!京城防务刚刚重建,你身为守护神,不能离开!”
“狗屁的守护神!看着大家活活饿死吗?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你懂不懂!”王大锤的暴脾气上来了,指着赵玄的鼻子就骂。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现在是神捕司的人,就得听军令!”赵玄寸步不让。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苏青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都住手。”
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女君。”赵玄和王大锤同时抱拳行礼,但脸上的火气都没消。
苏青檀看了看王大锤,又看了看赵玄,心里明白他们的症结所在。她叹了口气,语气却很沉稳。
“王捕头的心情,我懂。赵指挥使的顾虑,我也明白。”她走到王大锤面前,“大锤,你的勇武,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北境之事,疑点重重,绝非匹夫之勇可解。我需要你留在京城,帮我镇住那些宵小之辈,稳住人心。这个任务,比你去北境冲杀,更重要。”
然后她又转向赵玄:“赵指挥使,备战之事不可松懈,但也要体谅将士们的心情。粮草之事,我会和司马先生尽快想办法。”
一番话,软硬兼施,既安抚了王大锤,也给了赵玄台阶。王大锤虽然还是不甘心,但也知道苏青檀说的是道理,只能恨恨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苏青檀看着这个暴躁却忠诚的汉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一个统治者,平衡各方势力的不易。
司马烬的房间里,光线很暗。
他没有去朝堂,也没有去演武场。他知道,那些地方都不是他的战场。
赵玄推门进来,将那个插着三根染血翎羽的牛皮竹筒放在他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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