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天子殿内,气氛压抑。
“画师”站在大殿中央,带着他那副欣赏艺术品的微笑,看着宝座上的司马烬。他身后的世界,透过司马烬的感知,正在迅速失去色彩,变成一片没有生机的灰白。
“审判?”司马烬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沉,“常规的审判,对你无效。”
他不是罪犯,他是一种意志,一种凌驾于凡俗罪恶之上的,扭曲的法则。
“画师”的笑容更深了。“判官,你的洞察力不错。我不是那些需要你来定罪的凡夫俗子。我,在创造规则。”
司马烬不再理会他。他知道,在这个属于自己的殿堂里与对方辩论,毫无意义。对方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了一种压制。他必须找到破局的点。
常规的拘魂、刑罚,都失去了目标。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权柄。
司马烬的意念,穿透了“画师”的虚影,穿透了阎罗殿的界限,精准地锁定了现实世界中,那藏于“冰霜之心”核心的,人骨八音盒。
“罪业回溯。”
他调动了阎罗殿内几乎所有的神力,这一次的目标不是魂魄,而是一个死物。他要追溯这个八音盒的源头,找到它的“罪”。
神力涌出,殿堂剧烈震动。
“画师”看着司马烬的举动,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意外。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没有阻止。
“回溯一件死物的罪?有趣的想法。可惜,艺术品本身,是没有罪的。”
正如他所说,司马烬的神力像是撞在了一块顽石上,根本找不到可以切入的“罪业”裂缝。八音盒本身不是恶,制作它的工匠也不是恶人。
审判,失败了。
神力反噬,司马烬闷哼一声,宝座上的身影都暗淡了些许。
然而,就在神力溃散的那一瞬间,一段不属于“罪业”的记忆碎片,从那顽固的壁垒上剥落,被司马烬的神念捕捉到了。
那是一个简陋的工坊。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专注地打磨着一块骨头。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很温柔。他的嘴里,正哼着一首很古老的,没有歌词的曲调。
那是一首摇篮曲。
司马烬的意识猛地抽回现实。
“司马先生!”
王大锤的咆哮将他惊醒。他睁开眼,看见王大锤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几道。他正用战斧死死卡住一个冰裔的脖子,但另一个冰裔的冰矛,已经刺穿了他的大腿。
白姗挣扎着从雪地上坐起来,她看着那些彻底失控的冰裔,看着天空中正在褪去的色彩,眼中满是无力。
她没有放弃。她再次结印,口中吟唱的,不再是带有攻击性的净化神咒,而是一段音调更加低沉、平和的经文。
“太上安镇,魂魄归宫……”
是净化道统中最基础的镇魂咒。它没有驱邪的威力,只能用来安抚将死之人的残魂。
咒文响起,那刺耳的尖啸声没有丝毫减弱。
但司马烬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王大锤腿上,那个被冰矛刺穿的伤口,周围本已开始浮现黑色的细线,但在白姗的咒文声中,那黑线的蔓延,竟然慢了一丝。
那些狂乱的冰裔,身上黑气的涌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有用!
虽然微弱,但真的有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司马烬脑中成型。他顾不得解释,立刻朝着白姗大喊:
“白姑娘!换个调子!跟着我哼!”
他将脑中那段属于工匠的摇篮曲,用最快的速度哼了出来。那曲调简单、古朴,带着一种最原始的安宁。
白姗愣住了。将一首来历不明的凡俗小调,融入道门神圣的镇魂咒中?这是对祖师的大不敬。
“快!”司马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相信我!”
看着浑身浴血仍在死战的王大锤,看着司马烬那急切的眼神,白姗咬了咬牙。
她停下了自己的吟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那段古老的摇篮曲旋律,用镇魂咒的音节,缓缓地唱了出来。
两种完全不相干的曲调,在这一刻,冲突了。
镇魂咒的庄严,与摇篮曲的温和,彼此排斥,发出了一种有些走调的嗡鸣。
然而,就是这阵走调的嗡鸣,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冰墙深处那癫狂的尖啸声,第一次被清晰地干扰了。它的旋律被打乱,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破音。
所有正在发狂的冰裔,身体猛地一震。它们头颅中那嗜血的红光,剧烈地闪烁起来,似乎在两种不同的指令间挣扎。
那个一直站在远处的冰裔首领,身体表面的黑色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一部分。它头颅中的红光熄灭,重新变回了幽蓝色。
一瞬间的清明。
它抓住了这一瞬间。
“希里安……”
一个断断续续的意念,横跨战场,直接传入司马烬的脑海。
“……沉睡……在……核心……”
“……唤醒……她……”
希里安?她?
司马烬瞬间明白了。冰霜之心的核心,还有一个沉睡的,名为“希里安”的原始意志。她,才是这里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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