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景龙元年的鎏金凤冠
长安的五月末总缠着黏腻的雨,景龙元年五月三十的夜雨尤其凉,顺着大明宫紫宸殿的飞檐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响,像谁藏在暗处数着时辰。偏阁里的烛火却烧得旺,三支羊脂烛并排立在描金漆盘里,把太平公主的侧脸映得明暗交错——她正低头给明达系披风,指腹反复摩挲着披风领口的珍珠扣,那是西域进贡的合浦珠,颗颗浑圆,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阿姊,司天台的苏博士说,今夜荧惑守心,是大凶之兆。”明达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攥着太平的袖口,锦缎下的骨骼硌得人疼,“他还说,武三思的人昨天在金光门设了卡,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太平抬手擦去明达眼角的泪,指尖触到女孩耳后未消的红痕——那是昨日武三思的侍卫推搡时留下的。她深吸一口气,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插进明达的发髻,步摇上的翠羽是用南海大珠贝的壳磨的,在烛火下晃出细碎的光:“傻丫头,有阿姊在,没人能伤你。明日卯时,你跟着苏博士的徒弟走,出金光门后往终南山去,香积寺的智远师父会接应你,带足三个月的干粮和伤药,路上别跟陌生人说话,别回头。”
“那阿姊呢?”明达追问,声音更咽,“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太平没回答,转头看向梳妆台上的青铜镜——那是昨日武三思派人送来的聘礼,说是隋炀帝时期的遗物,镜面磨得光滑,能照见发丝。她走过去,刚要整理鬓边的碎发,却突然愣住: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红裙,而是一身纯白的婚纱,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款式竟和明达披风上的珍珠扣一模一样;镜后的背景也变了,朱红宫墙变成了白墙,墙下那口枯了三十年的井,竟泛着粼粼的水光,像有人在井底点了盏灯。
“阿姊?”明达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太平再看铜镜,镜中还是熟悉的宫阁,方才的异象像是场错觉。她伸手去摸镜面,指尖却沾了点冰凉的湿意,像是井水的温度。铜镜边缘刻着模糊的花纹,她凑近了看,才发现花纹里藏着行极小的篆书:“丙午日,井木犴,两世同辰,镜透水连。”
“阿姊,你看什么呢?”明达凑过来,太平立刻把铜镜倒扣在案上,铜底的缠枝纹硌得掌心发疼。她想起去年苏博士说的“双日同天”之劫,当时只当是术士的胡话,如今却觉得背脊发凉——武三思要的哪里是她这个“太平公主”,他要的是二十年前她从龟兹佛窟带回来的“时空镜”,那面刻着粒子轨迹的青铜镜,据说能操控时空,而明达,不过是他逼她交出镜子的筹码。
窗外突然传来甲叶碰撞的脆响,是巡夜侍卫来了。太平把明达按进锦帘后的暗格,自己则坐到梳妆台前,拿起眉笔慢悠悠地描眉。侍卫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了停,有个粗哑的声音问:“公主殿下歇息了吗?驸马爷吩咐,明日大婚,让您早些安寝。”
太平对着铜镜扯出个笑,声音柔得像水:“知道了,替我谢过驸马爷。”
脚步声渐远后,她掀开暗格,明达的脸上还挂着泪。太平把一块刻着“井”字的木牌塞进女孩手里:“到了香积寺,把这个交给智远师父,他会明白的。”木牌是用沉香木做的,带着淡淡的香气,是她昨夜连夜刻的——那是时空镜的启动密钥,只有刻着“井”字的器物才能激活镜面。
烛火突然噼啪响了一声,烧出的烛花连成了个“井”字。太平看向窗外,宫墙根下的枯井泛着水光,井底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和镜中一样的婚纱,正朝着她的方向望。
二、2025年的粒子轨迹
2025年5月31日深夜,量子物理研究所的实验室里还亮着灯。李宓盯着控制屏上的粒子轨迹图,指尖悬在回车键上,眼皮却越来越重——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为了校准新研发的“时空粒子探测器”,这台设备能捕捉到时空紊乱时产生的异常粒子,可从昨天开始,探测器就频频出故障。
“又卡住了?”同事陈默端着杯热咖啡走进来,杯壁上凝着水珠,他把咖啡递到李宓面前,“张教授说明早就要看数据,你这样硬撑也不是办法,我替你盯会儿,你去休息室睡半小时?”
李宓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终于找回点清醒。她刚要道谢,控制屏突然发出“嘀”的一声,原本呈正弦曲线的粒子轨迹,竟在23点59分时突然折转,形成了个完美的圆形,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拉回了原点——这是“闭环轨迹”,理论上只有时空出现折叠时才会出现,可他们上周才刚校准过设备,怎么会出这种差错?
“这不可能!”陈默凑过来,咖啡杯差点脱手,“我们的探测器灵敏度虽然高,但还没到能捕捉时空折叠的程度,难道是……”
他的话没说完,李宓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像是被什么力量拽进了漩涡。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青铜小镜——这是她上周在旧货市场淘来的,镜面边缘刻着模糊的花纹,摊主说是唐代的遗物,她看着顺眼就买了。此刻镜面贴着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站在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上穿着纯白的婚纱,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这是她去年参加闺蜜婚礼时穿的伴娘服,怎么会突然穿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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