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线:地牢天痕·墨印生纹
李宓的后背已经和石壁粘在了一起。
潮湿的水汽像无数根细针,钻进她的衣料缝隙,贴着皮肤游走,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地牢里没有光,只有头顶石壁缝隙中偶尔渗下的几滴水珠,砸在地面的积水里,发出“嘀嗒、嘀嗒”的轻响,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像是敲在人心尖上的鼓点。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粗重的铁链锁着,铁链与石壁碰撞时发出的锈迹摩擦声,早已成了这地牢里唯一的动态背景音——直到刚才,她无意间抬头,借着从铁窗透进来的、仅够辨清轮廓的月光,看见了天花板正中央那枚熟悉的印记。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浮雕,藏在层层叠叠的霉斑和蛛网后面,若不是她今天被狱卒拖拽时撞得仰头,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发现。浮雕的线条简洁有力,上方是一个变体的“国”字,下方是翻开的书本轮廓,书本中间嵌着一枚小小的玉琮纹样——这是国家图书馆的馆徽,李宓在入职培训时看了不下百遍,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地牢的天花板上?
李宓的心脏猛地缩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所在的地牢,是“守藏司”的秘密囚室,藏在国家图书馆地下三层,平日里除了负责看守的狱卒,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她因为追查“太乙井”的线索,触碰到了某些不能说的秘密,才被关在这里,一关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见过石壁上囚徒留下的血书,见过墙角蔓延的毒草,却从未见过这枚馆徽。
难道是以前的守护者留下的?
李宓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是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部”的研究员,同时也是秘密组织“守藏者”的一员,职责就是守护馆内那些带有“封印”的古籍和文物,防止其中的异力外泄。而“太乙井”,正是守藏者世代守护的核心秘密之一,传说它藏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连接着古今,井底封印着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她追查的线索,恰与太乙井和一本失传的《太乙秘录》有关。
此刻,那枚馆徽在微弱的月光下,竟隐隐透出一层极淡的银辉,像是在回应她的注视。李宓挣扎着抬起头,脖颈因为长时间被铁链牵拉,传来一阵酸痛,但她毫不在意。她仔细打量着那枚馆徽,发现浮雕的边缘有细微的刻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反复摩挲过,有些地方的霉斑已经脱落,露出了下面温润的玉石质地——这不是普通的石雕,而是用“水苍玉”雕刻而成,水苍玉是守藏者常用的法器材料,能隔绝邪祟,承载灵力。
“难道这里不是普通的囚室?”李宓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枚馆徽,会不会是打开某个通道的钥匙?”
她试着动了动手腕,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冰冷的铁环磨得她的手腕生疼,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一道小口,渗出一丝鲜血。她没有在意,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馆徽,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想起自己刚加入守藏者时,师傅说过的话:“守藏者的印记,不在身上,而在心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守住本心,就能与传承呼应。”
李宓深吸一口气,借着身体晃动的力道,一点点向石壁内侧挪动。地牢的天花板很低,她踮起脚尖,勉强能让指尖碰到那枚棺徽。指尖触到水苍玉的瞬间,一股微凉的暖意顺着指尖传来,不像石壁那样冰冷刺骨,反而像是春日的溪流,缓缓流淌进她的经脉。她心中一喜,更加确定这枚馆徽不简单。
她抬起右手,用食指的指甲,对着馆徽的右侧,一笔一划地刻了起来——“李宓在此”。
指甲划过水苍玉的表面,发出“咯吱”的轻响,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迹。水苍玉质地坚硬,她的指甲本就因为长期修复古籍而有些脆弱,此刻更是被磨得开裂,鲜血顺着刻痕流淌,染红了那枚银白色的馆徽。但李宓没有停,她每刻一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的名字,刻进这千年的传承里。
“李”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时,她的指甲彻底裂开了,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馆徽中央的玉琮纹样上。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滴鲜血落在玉琮上,没有顺着石壁滑落,反而像是被吸了进去,瞬间消失无踪。紧接着,馆徽上的银辉变得明亮起来,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线条,此刻像是被点亮的星河,一点点变得清晰。
李宓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从棺徽中苏醒。她的指尖传来一阵强烈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血脉里跳动,与馆徽的光芒遥相呼应。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个守藏者的专属印记,是入职时用特制的墨汁纹上的,此刻竟也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与天花板上的馆徽交相辉映。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李宓抬头看去,只见馆徽周围的石壁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裂缝中透出银白色的光芒,像是有无数条银线在蔓延。地面的积水开始晃动,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天花板上越来越亮的馆徽,以及她自己沾满鲜血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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