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线：直播话术里的龙尾交易

下午三点零七分，清华园西操旁的梧桐道上铺满了碎金般的落叶，风一吹就打着旋儿往人脚踝钻。陈阳把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削薄的下巴，手里攥着个印着“量子储能”字样的白色充电宝——确切说，是个重量、手感都和真充电宝别无二致的塑料模型，电芯位置被他掏空，塞了团揉皱的纸巾。

他的目光死死锁着五十米外的长椅，长椅上坐着个穿藏青色唐装的男人，袖口绣着暗金色云纹，手里把玩着个巴掌大的物件，阳光斜斜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棕红色光泽，正是陈阳盯了三天的“龙尾”。

男人叫唐人，据说是古玩圈里的“野路子”，专收些来路不明的老物件，这次来清华，就是冲着这截传闻中“能镇校园磁场”的龙尾来的。陈阳也是偶然从实验室师兄的闲聊里听到这事儿，师兄说这龙尾看着像木质，实则密度堪比金属，上面刻着奇怪的星纹，摸起来总带着股似有若无的暖意，最邪门的是，不管放在哪，周围三米内的手机信号都会变得奇差。

陈阳本来没当回事，直到前天晚上，他在宿舍刷到一条“校园灵异直播”，主播说清华园里有个“磁场漩涡”，中心就在西操附近，而能感应漩涡的“钥匙”，就是一截古龙尾。那主播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放了段模糊的视频，视频里的龙尾和唐人手里的一模一样。陈阳眼睛一亮——他最近正愁欠校外网吧的两千块网费还不上，这龙尾要是能骗到手，随便找个猎奇主播就能卖个好价钱。

他琢磨了两天，终于想出个招儿——用直播带货的话术套唐人。这唐人看着穿得讲究，实则是个“科技盲”，上次陈阳故意在他旁边接电话，说自己手里有个“实验室刚研发的量子充电宝”，能吸收环境磁场转化成电量，在校园里续航一周不用充电，唐人当时就多瞟了两眼。

陈阳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快步走到长椅旁，故意把手里的“充电宝”往唐人眼前凑了凑：“哥，瞧您眼熟，是不是前两天在西操打听‘磁场感应’的事儿？”

唐人抬眼，眼神里带着警惕：“你怎么知道？”

“嗨，我是物理系研二的，我们实验室就做这个！”陈阳拍了拍充电宝，语气夸张又笃定，“您是不是想找能感应磁场的东西？别找那些老古董了，这玩意儿才管用——量子储能充电宝，内置超导线圈，能精准捕捉磁场波动，还能把磁场能量转化成电能，您要是在校园里跑业务，揣着它，手机永远满电，比您手里那木头疙瘩实用多了！”

唐人眉头一挑，把龙尾往怀里收了收：“你这玩意儿能感应磁场？我要找的是能镇住磁场的，不是感应的。”

“镇磁场？那更得用这个了！”陈阳立刻接话，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完全是直播带货的节奏，“哥您听我说，这量子充电宝不仅能吸磁场，还能稳磁场！您知道校园里为什么有些地方信号差、让人不舒服吗？就是磁场紊乱！这玩意儿一开机，自动形成一个稳定的磁场罩，半径三米内，磁场紊乱全搞定，比老古董靠谱一百倍！”

他一边说，一边按下充电宝侧面的按钮——其实就是个装饰性的LED灯，按下后亮起蓝色的光。“您看，这就是磁场感应灯，亮着就说明正在工作。而且它还有个隐藏功能，能检测灵异波动，要是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灯就会变红，比罗盘还准！”

唐人盯着那蓝色的灯光，眼神动了动。他这次来清华，确实是听说这龙尾能镇磁场，可他带在身上三天，除了手机信号变差，没感觉到任何其他作用，心里正犯嘀咕。眼前这小伙子看着像个学生，说话又头头是道，手里的“高科技产品”听起来确实比那截不起眼的龙尾实用。

“你这玩意儿多少钱？”唐人问。

“哥，看您是懂行的，我也不漫天要价。”陈阳话锋一转，露出“忍痛割爱”的表情，“这是实验室样品，本来不外售，我也是看您着急用，一口价——您手里那木雕，换我这充电宝，再加五百块现金，怎么样？”

唐人愣了愣：“我这可是古物，你这塑料玩意儿能值这么多？”

“古物能当充电宝用吗？能检测磁场吗？”陈阳反问，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哥，现在是21世纪，讲的是科技！您那木雕要是真能镇磁场，您手机信号能这么差？您试试我这充电宝，现在就给您手机充上电，再走到西操那边，看看信号是不是满格！”

他说着，就去扯唐人的手机充电线，唐人半推半就，把手机插上了充电宝——其实那LED灯只是装饰，根本充不了电，但陈阳早就算好了，他手机刚好快没电了，插上后屏幕亮了一下，唐人也没细看。

“您看，这就充上了！”陈阳趁热打铁，“而且我这充电宝是限量款，就这一个，您要是错过，再想找可就难了。您那木雕，说白了就是个工艺品，我拿回去给实验室当教具，也算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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