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夜晚来得格外快，墨蓝色的天幕上很快缀满了星子。李富贵五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崖凹陷处暂歇，不敢生火，只以干粮和丹药果腹。腐毒泽一行虽惊险，却也收获巨大。

侯三在周围撒了一圈防蛇虫的药粉，钱老六则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预警小阵。柳莺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她消耗的心神最多，需要深度恢复。方岩和陈青轮流守夜。

李富贵没有休息，他借着微弱的星光，再次仔细研究那枚从亡魂谷方向挖出的“阴魂引”骨片。骨片触手冰凉，上面的扭曲符文在星光下仿佛有细微的黑色雾气流动。他尝试渡入一丝极微弱的灵力，符文立刻有了反应，散发出更明显的阴冷气息，同时骨片微微震颤，指向西方——亡魂谷的方向更加明确。

“这不是简单的标记。”李富贵沉思着，“更像是……某种信标或者共鸣器。大量这样的东西沿着特定路线布设，或许能形成一条隐秘的‘灵脉通道’，便于传递信息、物资，甚至……引导阴煞之气流动。”

他想到了玄阴宗的“九幽蚀天”大阵。七个子阵需要串联，如果仅仅依靠地脉自然连接，效率太低且不稳定。这些“阴魂引”构成的路线，会不会就是他们规划中的“人工阴煞灵脉”的一部分？

他将这个猜测通过传讯符告知了石铁柱，嘱咐他加紧排查谷外所有可疑的阴气汇聚点，并尝试研究能否反向追踪这些“阴魂引”的源头。

很快，石铁柱回复了，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师弟，你猜得可能没错！我们根据那三个挖出来的阴魂引位置推算，又找到了两个！其中一个，就在谷外南边五里处的‘老槐坡’，那里以前是个乱葬岗，阴气本来就重。更麻烦的是，我们在那个点附近，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散修！这厮正在偷偷埋设新的阴魂引！”

“审了没？”李富贵问。

“正在审！这厮嘴硬，但墨老用了点‘真言散’，他撑不住，招了！他不是暗鳞的人，是受雇于一个叫‘灰鼠’的中间人，只负责在指定地点埋东西，拿钱办事，其他一概不知。灰鼠每次都用不同的身份和地点跟他接头。不过，他提供了一个线索：灰鼠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说话有点漏风。”

“灰鼠……又是中间人。”李富贵想起之前贪墨案里杨树供出的“灰雀”。看来玄阴宗或者其盟友，非常擅长利用这种层层转包、单线联系的灰色网络来做事，难以追溯源头。

“继续审，看能不能挖出更多关于灰鼠的细节。另外，对所有抓到的内线和探子，分开审讯，口供对照。谷内的清理要继续，但要注意方式，不要搞得人人自危。”李富贵叮嘱。

“明白！你放心，俺心里有数。”石铁柱回道，“对了，百晓通那边刚传来消息，说天工城明天可能有大动静，他有个计划，需要咱们配合再放点‘风声’……”

石铁柱将百晓通的逼空计划简要说了一遍。

李富贵听完，沉默片刻。四十万对两百万，确实是一场豪赌。但百晓通的思路很清晰——不拼资金厚度，拼时机和信息差。

“告诉百晓通，计划可行，但务必谨慎。药王谷的合作意向是一张好牌，但牌要打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他自己把握分寸，我相信他的判断。”李富贵最终道，“另外，让他想办法，在计划执行前，尽量摸清四海钱庄这笔资金的借贷期限和成本。这可能是他们的弱点。”

“好！俺这就告诉他！”

结束通讯，李富贵望向西方。亡魂谷在夜色中只是一个更加深沉的阴影轮廓，但青铜碎片传来的排斥感和那枚阴魂引骨片的明确指向，都预示着那里的不寻常。

“亡魂谷……醉道人反复提及，阴魂引指向那里，玄阴宗必有大图谋。”他低声自语，“腐毒泽的节点被打乱，他们会不会加速亡魂谷的布置？”

他有一种预感，亡魂谷可能会是下一个关键战场，甚至比腐毒泽更重要。

“必须尽快回去，整合情报，制定下一步计划。”他收起思绪，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镇岳剑横置膝上，剑身那线星芒在黑暗中微弱却坚定地闪烁着。

……

同一片星空下，天工城的多宝阁密室内，灯火通明。百晓通面前摊开了十几枚玉简，里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交易数据、持仓分析、资金流向图以及各方势力的关系脉络。他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的清醒状态。

徐管事快步进来，低声道：“百管事，刚收到隐龙谷石堂主传讯，李谷主同意您的计划，并提醒注意四海钱庄资金的借贷成本和期限。”

百晓通精神一振：“谷主同意了！好！”他手指敲着桌面，“借贷成本和期限……徐管事，以多宝阁的渠道，能查吗？”

徐管事面露难色：“四海钱庄这种级别的，风控极严，具体借贷合同查不到。但……可以试试从侧面打听。他们这么大笔资金调动，不可能完全悄无声息，总会有端倪。比如，近期哪些势力在大量变现资产，或者，哪个分号的金库被抽调得特别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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