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宫的闹剧,以及叶悠悠那句“定要禀明陛下,求个公道”,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后宫,自然也传到了萧绝耳中。他当即下令,将所有涉事之人——皇后、李婕妤、叶悠悠,以及双方的心腹宫人,全部带到御前问话。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皇后一进来,便先发制人,未语泪先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切:“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听闻李婕妤发现宸妃宫中藏有巫蛊邪物,意图谋害陛下,心中惊骇万分,生怕有奸人作祟,危及圣体,这才命人前去查证。谁知……谁知宸妃非但不配合,反而反咬一口,污蔑李婕妤栽赃,还将那至关重要的证物不知藏匿去了何处!陛下,巫蛊乃宫中大忌,宸妃如此行为,分明是做贼心虚啊!”
她声泪俱下,将一个担忧丈夫、维护宫规却反被诬陷的皇后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李婕妤也连忙跪在一旁,磕头如捣蒜,重复着那套“亲眼所见”、“宸妃藏匿证据”的说辞。她此刻唯一的指望就是死死咬住叶悠悠,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萧绝端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跪在地上的皇后和李婕妤,最后落在一直静立一旁、神色平静的叶悠悠身上。
“宸妃,你有何话说?”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叶悠悠缓缓跪下,姿态不卑不亢:“陛下明鉴。臣妾从未行过任何巫蛊之事,对此等恶毒行径深恶痛绝。今日李婕妤无故带人闯入臣妾寝殿,口口声声指证,却拿不出任何物证。臣妾清白,天地可鉴,只求陛下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公道,也揪出那真正包藏祸心、构陷妃嫔之人!”
就在叶悠悠话音落下的瞬间,萧绝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内心深处翻涌的情绪——并非心虚恐惧,而是被冤枉的愤怒、委屈,以及一丝……对他可能不信任自己的淡淡失望。 这丝失望如同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让他心中莫名一紧。
这心绪纯粹而直接,做不得假。
与此同时,另一道更细微、带着冷静分析的心声也流入他耳中:【这人偶用的阴沉木,质地特殊,宫中存量极少,我记得去岁番邦进贡后,大部分都拨给了皇后娘娘宫中,说是要修缮一套旧家具。她倒是会选材料栽赃,可惜太蠢,连陛下的生辰八字都写错了一个字,‘癸卯’写成了‘癸印’,如此纰漏,也好意思拿出来构陷?】
萧绝心中猛地一动!
阴沉木?八字错误?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雷霆震怒前的平静,目光转向皇后,声音冷了几分:“皇后,你说宸妃藏匿证物,那所谓的‘证物’,是何模样?有何特征?”
皇后心中一凛,按照事先与李婕妤对好的说辞回道:“回陛下,据李婕妤所言,是一阴沉木所制的小木人,上有陛下生辰八字,周身扎满银针。”
“哦?阴沉木?”萧绝仿佛随意地问了一句,随即伸手,“将李婕妤的供词拿来朕看。”
福顺立刻将记录着李婕妤“亲眼所见”的证词呈上。萧绝目光扫过那上面誊抄的“陛下生辰八字”,果然,在叶悠悠心声所指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细微却致命的错误——“癸印”!他眼底寒意更盛,好一个“亲眼所见”,连八字都能看错?!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转而沉声对福顺道:“去,立刻核查内务府记录,近一年来,宫中何人领用过阴沉木,用途为何,给朕查得清清楚楚!”
“奴才遵旨!”福顺领命,匆匆而去。
等待的时间里,御书房内一片死寂。皇后跪在地上,手心渗出冷汗,李婕妤更是抖如筛糠。皇后心中飞快盘算着如何将阴沉木的去向圆过去,是推给底下人监守自盗,还是借口损耗?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福顺便捧着内务府的记录回来了,声音带着一丝异样:“陛下,查到了。上月十五,皇后娘娘宫中以‘修缮旧家具’为由,领走了一批阴沉木,共计二十斤。但……但奴才询问过宫内工匠,并未见凤仪宫有任何家具动用此木料修缮。”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会查得这么快这么细?!】她心中警铃大作,知道事情不妙了。
萧绝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他豁然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怒,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皇后和李婕妤:
“好啊!真是好得很!阴沉木独你宫中有,领用了却不见踪影!指证巫蛊,连朕的生辰八字都能写错!李婕妤,你所谓的‘亲眼所见’,究竟是何居心?!皇后,你宫中的木头,又去了何处?!”
他声如雷霆,蕴含着滔天怒火:“此事若查不清楚,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然而,在这看似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咆哮之下,萧绝的心却如同明镜。通过读心,他已基本断定,这就是皇后主导的一场构陷!叶悠悠是无辜的。他甚至能感觉到叶悠悠此刻心中微微的放松,以及一丝对他能明察秋毫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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