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塔,远东军区地下指挥部。空气混浊,灯光因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映照着每一张写满焦虑与绝望的脸。伊尔戈大将如同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本已稀疏的头发,头皮仿佛真要被他自己挠破。
一份又一份的告急电报被送进来,堆在桌上,像不断垒高的墓碑。最新的这份来自南线肯特山方向,通信兵声音发颤地复述着电文核心:“……报告司令同志,北方军第四兵团推进速度远超预计……我军依托山地、河谷、树林组织的层层防御……被迅速突破,伤亡惨重……实在无力抵挡……”
“无力抵挡?!” 伊尔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死死盯着通信兵,又像是不敢相信地看向墙上的地图,手指重重戳在肯特山那一片代表复杂地形的等高线上,“十万人!依托着山脉、河谷、密林!你告诉我挡不住周铁柱的二十五万人?!那种地形,坦克能有什么用?他们的装甲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他的质问里充满了基于传统军事常识的困惑与愤怒,似乎无法理解为何“地利”这张王牌会失效。
“伊尔戈!” 参谋长谢尔盖再也忍不住,他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双眼布满红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因为激动和连日来的压力而嘶哑变形,“山地?树林?你以为那些是屏障吗?!在他们眼里,那只是需要‘清理’的障碍物!”
他几步冲到地图前,手指胡乱地划着:“遇到山地,他们的炮兵观察哨就爬到高处,指挥后面的重炮和火箭炮进行覆盖性炮击!炮击完了,他们的轰炸机就来!凝固汽油弹,像倒水一样泼下来,整片山坡都烧起来!遇到树林?更简单!他们根本不让步兵进去!飞机过来,扔白磷弹!扔燃烧弹!一片林子接一片林子地烧!烧成白地!我们的士兵躲在里面?那不是埋伏,那是自己跳进烤炉当火鸡!!”
谢尔盖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崩溃边缘的癫狂:“他们的重炮在山地曲射是不方便,可他们的航空兵补上了!白磷弹啊!伊尔戈!那东西烧起来沾哪哪着,扑不灭,烟还有毒!侥幸躲在反斜面坑道里没被炸死烧死的,他们北方军的步兵小组摸上来,根本不强攻,就朝洞口扔手榴弹……他们居然还有白磷手榴弹!扔进去,坑道就变成烟囱和焚化炉!躲在里面是闷死、毒死、烧死,冲出来是暴露在他们的机枪和狙击手下!这怎么打?!你告诉我这怎么打?!我们的士兵……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另一支军队,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精通高效杀戮的恶魔!!”
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微微颤抖,连日来的惨败景象、那些无法理解的战术和武器带来的恐怖,终于摧毁了他最后的精神防线:“我们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为什么?!就为了那点可笑的‘惩戒’和边境摩擦?!现在好了……全完了……”
伊尔戈听着谢尔盖歇斯底里的控诉,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自己胸中的怒火和质疑也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重、更冰冷的无力感。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苦涩的、近乎自嘲的干笑:“为什么?呵呵……谢尔盖,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但现在追问原因已经毫无意义。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投向地图上赤塔的东侧。那里,一个更庞大、更致命的蓝色箭头正在急速逼近——王志强的第三兵团,三十万养精蓄锐、装备超豪华的生力军,距离赤塔已经近在咫尺。而赤塔城内,满打满算只剩下五万惊魂未定、士气低迷的守军。
至于城外的所谓“外围防线”?在北方军那种不讲道理、无视地形、纯粹依靠超强火力和非常规手段进行“战场净化”的打法面前,伊尔戈现在心里清楚,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扯淡,连稍微拖延一下时间都做不到。
绝望,如同西伯利亚最寒冷的冰流,淹没了指挥部的每一个角落。
克里姆林宫,那间决定着庞大帝国命运的核心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将莫斯科初夏的阳光隔绝在外,只有顶灯投下惨白的光晕,照亮长桌上铺开的、此刻却象征着失败与危机的地图,以及一张张神色灰败的面孔。
国防人民委员铁木辛哥近乎机械地猛吸着雪茄,浓烈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一根接一根,仿佛想用这辛辣的刺激来麻痹神经,驱散心头那越积越厚的寒意和无力感。烟灰缸早已堆满,如同前线那些被遗弃的、装满弹壳的阵地。
一位负责意识形态宣传的人民委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眼眶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手中的报告,不再是鼓舞人心的宣传稿,而是血淋淋的前线实录:“同志们,赤塔……赤塔正在滑向深渊。我们的小伙子们,那些忠诚的红军战士,正在为我们……为我们之前的决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却更显悲怆,“第四兵团,周铁柱的部队,在赤塔南部所谓的‘有利地形’上,对我们发起了难以想象的猛攻。不是冲锋,是……是‘洗地’。用炮弹,用燃烧弹,用那些该死的白磷,一遍又一遍地‘清洗’。我们寄予厚望的山地、树林,不仅没有成为阻挡敌人的屏障,反而……反而变成了我们许多优秀士兵的集体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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