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缝隙间挂着的残雪,泛着冷白的碎光,勉强勾勒出下侧崖壁陡峭的轮廓。
岩层裸露处是青黑色的,覆着潮湿的苔藓,偶尔有细碎的雪块顺着风簌簌往下掉,却听不到落地的声响。
我凑到悬崖边,俯下身匍匐前进几步,把脑袋探了出去。
底下黑乎乎的一片,望不见头的深邃感让人心里发紧。
一股气流从悬崖底冲上来,裹着浓重的阴潮霉味,呛得我没忍住,当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探出去的脑袋被冲得都得使劲稳住才不会晃,仿佛崖底藏着什么力量,正顺着这股气流往外涌。
野外遇峡谷并非首次,队员们早有成熟的应对方案。
事情容易解决,就是费力费时间。
在段方舟的指挥下,几人合力砍倒一棵有两根合抱那么粗的大树,去掉旁侧的枝叶。
接下来出来五个人,拿着斧头,间隔六七十厘米,沿着树干从根到尖开凿斜切面。
切面的深度保证能稳稳放下一只脚。一番忙碌后,一架简易的实木大梯子便成型了。
末世里众人身体素质都有增强,且都是结实的汉子,力气远胜从前。
20来人一起连拖带拽的把树往崖边运,脸都累红了。
我的脸也红扑扑的,站在一旁,扯着嗓子喊“123 加油,123 加油……”,虎虎生威,手里还折了根树枝挥舞助阵。
下一步就比较关键了。在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众人合力绷紧了劲,要将大树稳稳竖起。
我赶紧沿着山崖往侧面躲出二三十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些家伙一个手抖对错了方向,自己可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目测一下距离,压迫感还是太强,我赶紧又远离了几米,脚下一滑,脚前尖碰到了一株熟悉的植物茎秆。
眼睛留了一遍,这种植物得有十来棵。
我一甩头,告诫自己,现在不能太贪财,这一耽误恐怕半天就过去了。
队员生病,满员疲惫,赶路最重要。
段方舟和张团长不停地喊着,指挥众人调整树的方向,待角度对准对面悬崖,一声令下,大家顺势推树向前。
大树带着沉闷的声响向前倾倒,稳稳架在了两侧悬崖之间,成了跨越峡谷的临时桥梁。
天堑变通途,人就是靠智慧征服大自然的。
瞅瞅对面,瞅着底下的万丈深渊,我心里很是打怵,莫名有些心浮气躁。
选探路先锋时,众人先想到了最擅长攀爬的猴子,可看他病殃殃的,精神萎靡,显然没法担此重任。
大家互相打量间,蒲科突然抬手指向一旁:“让葫芦上!他动作敏捷,还会传统功夫,开路最合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到葫芦身上,嘿,这是想干嘛?道德绑架?
开了头,以后他们指使习惯了就麻烦了。
我立刻上前一步把葫芦挡在身后,掐着腰朝众人嚷嚷:“看什么看!我葫芦哥是保护我的!队长,咱们当初出发时可是说好了,他得优先护我安全,你们不能随便调用!”
看我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段方舟无奈地叹口气, “行了,那就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哎,我说你们!”我声音提了几分,“这一路上北斗出的力还不够多吗?你们不能总把我们当傻小子使啊!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这人还真不能让北斗出,葫芦怕出事,其他人就不怕出事吗?谁去都会在心里对我有点意见。
我话一出口,其他组里的人脸上当即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还好,这些人还算知道好歹,三观没歪那么厉害。
大家看天看地的,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把话怼出来。
这话换了队长他们还真没法说,显小气,容易伤了队伍和气。
但我不一样,我就是个小姑娘,就算态度蛮横点、说话冲点,旁人也不会真跟我计较,掉价。
蒲科挠了挠脸,显然也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他干笑两声开口:“哎呀,爬个梯子而已,能有什么大事?算了,我去。”
说完他就开始卸身上的零碎东西,甩掉滑雪板,让人用绳子绕过脚底的粗树干,把自己的双脚牢牢绑住,底下荡着的绳套留出一大截富余。这么一来,就算中途真出了意外,人从梯子上滑下来,有这绳套拽着,顶多也就来个“倒挂金钟”,不至于直接摔下悬崖。
蒲科踩着实木“梯子”往对面爬时,整个人几乎贴在倾斜的树干上。
他每一步都踩实了事先凿好的切面,粗糙的木纹硌着鞋底,倒让人抓得更稳。
他没带手套,双手交替扒着树干两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树底部多余的绳段随着他的动作晃荡着,被崖底冲上来的气流带得飘起。
风裹着霉味和雪沫子往他脸上扑,他眯着眼偏过头,避开气流最冲的方向,膝盖微微弯曲调整重心,每爬两步就停顿一下,确认平衡。
肩膀随着攀爬的动作稳稳起伏,每一步都走得扎实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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