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吞没了一切。
一种……剥离感。像是被扔进了急速流淌的牛奶河流,五感短暂地消失了,只有一种失重的、被强行拖拽的晕眩。
然后,是坠落。
脚下坚实的支撑突然变成了软泥,我踉跄了几步,膝盖和手掌传来与粗糙地面摩擦的触感和刺痛。
白光迅速褪去,如同揭开幕布。
我单膝跪地,眩晕感还在颅内盘旋。
第一个动作不是观察环境,而是本能地摸向腰间——手枪还在。
魔杖……也在。
但感觉不对。
非常不对。
那种充盈的、随时可以从身侧那个“源头”汲取近乎无限魔力的连接感,消失了。
体内只残留着我自己那大约四环水准、正在缓慢恢复的魔力池,空空荡荡,孱弱得让我瞬间泛起一阵冰冷的恶心。
过去两年多,尤其是最近在德拉诺和涅兰配合无间的战斗,让我潜意识里构建了一种危险的依赖和错觉——一种“我很强”、“我的火力近乎无限”的错觉。
现在,支撑这个错觉的基石被抽走了。
只剩下我,和这具平凡躯壳里有限的、需要精打细算使用的魔力。
火力不足恐惧症一瞬间如同癌症晚期转移扩散到我的五脏六腑……
孤独感如同冰水,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周围环境的温度变化更刺骨。
我抬起头。
不是皇宫宴会厅血腥华丽的地毯和尸体。
不是王都任何熟悉的街景。
眼前是一片……广袤到惊人的草原。
绿意疯狂地蔓延到天际线,风吹过,草浪起伏如海。空气清澈得过分,带着浓烈的、未被文明沾染的植物与泥土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陈旧威压。
然后,我看到了那威压的来源。
就在我前方不到两百米处,一具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骸骨半埋在草海中。
那是龙的头骨,即使只剩下骨骼,那狰狞的轮廓、空洞的眼窝、参差交错的利齿,依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仅仅是一个头骨,就堪比一栋小型建筑。
更远处,更多的巨型骨骼轮廓在草浪中若隐若现——肋骨如拱门,脊骨如山脉的残段,翅骨像折断的桅杆斜插向天空。这里是一片巨龙的坟场,一个早已被时光遗忘的古战场。
【莉西娅!】
我低声喊道,声音干涩。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草叶和骸骨空洞的呜咽。
【涅兰!】
我提高音量,同时快速环视四周。
除了草,就是骸骨,以及遥远的地平线。没有他们的身影。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传送残留的魔力波动——或者说,我的感知能力不足以捕捉那么高层次的痕迹。
【克莱茵!操!谁都好!】
突然想到克莱茵哪怕在这里也不过是在睡觉,我便停止了呐喊。
心脏猛地一缩,但不是恐惧,是一种更冰冷的、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上来。
我们被分开了。
那个该死的国王最后启动的东西……
我开始快速回忆最后几秒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笑声不是绝望,更像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嘲讽?
白光的性质非杀伤性,否则我们早已死亡,瞬间的剥离感,以及眼前的场景转换。
传送魔法。
这个词浮现在脑海。
但立刻被更多的疑问和谨慎压下。
太武断了。有什么证据?仅仅是位置改变?
高阶幻术也能做到让人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甚至模拟出如此真实的触感、气味和魔力威压。
或者是某种强制性的空间放逐,将目标随机扔到世界某个角落?甚至是直接作用于认知,让我们“相信”自己分开了,实际上他们可能就在附近,只是我看不见?
国王有能力启动这种规模的魔法吗?
代价是什么?
他自身魔力似乎并不特别出众。是依赖了圣碑的力量?
还是某种埋藏在皇宫地下的古老圣遗物,一次性触发,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或者某座圣碑的永久损坏?
我强迫自己停止无意义的猜测。
信息太少,可能性太多。
唯一确定的是:我在这里,独自一人。
莉西娅和涅兰不在视线内,生死未卜。克莱茵……
我猛地转身,看向一直被我下意识护在身侧的礼物箱。
箱子还在,表面似乎没有损伤。我蹲下,快速检查了外部符文锁——完好。
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龙娘正在熟睡,跟死了没区别,但确实还活着。
还好,她没被单独传送到别处,亦或者说还有人陪我。
死人也行啊!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毫无幸运可言。一个休眠的龙王,现在是纯粹的累赘。
不该这么想,至少她没事可以一定程度上证明莉西娅和涅兰大概率也没事……
必须移动。
必须获取情报。必须找到回去的方法,或者至少,确定他们的下落。
这里视野开阔得可怕。
站在草原上,我就像个醒目的靶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