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被腰腹间那持续不断的、如同钝刀缓慢切割的剧痛唤醒的。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撕裂的深层肌肉,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闷痛。
左肩关节深处残留着复位后的沉重酸痛与不稳定感,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微弱声响。
右脚踝则像一个灌满了滚烫铅块的肿胀球体,每一次试图活动都带来尖锐的抗议。
冰冷、坚硬、布满油污的水泥地面紧贴着身体,空气中浓重的铁锈、陈年机油、灰尘和自身伤口散发的隐约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地底墓穴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眼,视野在短暂的模糊后,映入了配电房那永恒的、令人绝望的昏暗。
只有卷帘门底部那条被我昨夜用水泥块和杂物死死堵住的缝隙边缘,渗入了几缕极其微弱、带着奇异灰黄色调的晨光。
这光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冰冷的探照灯,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缓慢翻滚的尘埃。
“呃…” 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吸气,喉咙都像被粗糙的玻璃碴刮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配电房特有的陈腐气息。
我的身体沉重得如同被浇筑在水泥里,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哪怕是转动眼球——都需要调动残存的所有意志力。
昨晚那场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逃亡,榨干了最后一丝肾上腺素,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遍布全身、顽固叫嚣的伤痛。
求生的本能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不肯熄灭。
我还活着。
在尸潮、火焰、爆炸和坠落的连环绞杀后,我活过了这个充斥着死亡回响的夜晚。但这“活着”,代价高昂得令人窒息。
腰腹间厚厚的加压绷带下,持续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血和组织液还在渗出!
绷带边缘的皮肤被勒得发白、肿胀,边缘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血痂与绷带纤维黏连。
忍着眼前阵阵发黑和肋间的刺痛,我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机器人般,用还能动的右手配合身体扭动,极其笨拙地检查伤口。
揭开绷带一角,借着门缝那吝啬的光线,景象令人心悸:
伤口边缘红肿外翻,深处模糊的肌肉组织颜色暗沉,渗出的液体浑浊,带着一丝不祥的淡黄色。
没有清创条件,只能再次敷上急救包里最后一点珍贵的壳聚糖止血粉,用新的无菌敷料和加压绷带重新紧紧裹住。
每一次缠绕带来的剧痛都让汗水瞬间浸透破烂的衣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处理完最致命的威胁,才顾得上左肩的酸胀脱力感和右脚踝的灼热肿胀。
再次用弹性绷带加固脚踝,将左臂小心地悬吊固定在胸前。
吞下一片布洛芬和最后一剂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对抗炎症和潜在的感染。
小口啜饮了几口所剩无几的瓶装水,又含了一小撮盐糖粉剂补充电解质。
我终于缓过神来,必须离开这个冰冷潮湿的墓穴!
目标清晰又模糊:我必须出去,用眼睛和身体去丈量这片地狱的真实维度,这是我要活下去必须支付的残酷学费。
视野中,那幽蓝色的【30】点指挥点数,如同冰冷的嘲讽,悬浮在昏暗的背景里。
30点。它能做什么?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解析装备?
在这配电房里?除了冰冷的铁疙瘩就是废铜烂线,系统根本不屑一顾。
出去寻找?以我现在的状态,爬出这个门洞都困难重重,更别说在遍布丧尸的废墟里搜寻一把制式步枪了。
找到一把解析才100点,要凑够召唤一个战士的1000点,简直是痴人说梦!
“断箭...”我盯着那个幽蓝的方框,意识里翻涌着苦涩和不甘,“你的规则...就是要我死吗?”
【系统规则基于资源转化效率与维度投射成本。解析现实世界制式装备或高价值战略物资,是获取指挥点(CP)的唯一高效途径。】
冰冷的文字在视野中浮现,毫无情感地回应着我的怨念。
“高效?”我在意识中咆哮,带着濒死者的愤怒,
“一把能杀敌的枪,解析掉只值100点!召唤一个拿同样枪的战士,却要1000点!还要我先找到那把枪当‘锚点’!还要等几天甚至几十小时!这叫高效?这叫逼人去死!”
【规则即规则。指挥官对规则的理解偏差与执行能力不足,并非系统设计缺陷。】
系统的回应依旧冰冷而傲慢,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能力不足?”我被这逻辑气笑了,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咳,
“我他妈差点被死在外面那个小诊所里!才换来这点东西!外面那些怪物!那些丧尸!它们本身难道不是一种‘资源’?
它们破坏的文明,它们占据的城市,它们本身就是这场灾难的‘产物’!
为什么杀了它们不能算数?!为什么只有冰冷的钢铁才能换来你施舍的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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