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尸体已经高度腐败、膨胀,在灰黄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皮肤表面布满巨大的水泡和破裂后流淌出的黄绿色脓液。苍蝇形成的黑云在尸堆上空嗡嗡盘旋,落下又惊起,贪婪地享用着这场死亡的盛宴。蛆虫在伤口和口鼻眼窝中翻滚蠕动,形成一片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白色浪潮。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正是来源于此。
而在这些牺牲战士的遗骸之间,在弹坑的边缘,在扭曲的装甲车残骸旁,蹒跚移动着另一些身影——他们同样穿着破烂的军装或武警作训服,但动作僵硬、扭曲,皮肤灰败溃烂,浑浊的眼球只剩下对血肉的本能渴望。他们是被感染的战士,在死亡后重新站起,沦为这地狱景象中游荡的食尸鬼。数量……同样惊人!几十?上百?在广场废墟间漫无目的地徘徊、抓挠、嘶吼,如同守卫着这座血肉坟场的亡灵哨兵。
在这片人间地狱的核心区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钢铁巨兽的残骸——至少四五辆第三代东风猛士装甲突击车(CSK-181型高机动车)和一汽解放MV3高机动卡车的残骸,如同被巨力扭断脊梁的钢铁巨兽,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广场各处。
其中一辆猛士车侧翻在广场入口附近,车体严重变形,厚重的防弹玻璃布满蛛网状裂纹,驾驶舱被挤压成一团废铁,隐约能看到里面驾驶员的残骸。车顶那挺硕大的QJZ-89式12.7毫米重机枪连同防盾一起被巨大的外力(可能是火箭弹或炮弹?)从基座上彻底撕扯下来,扭曲的枪管和破碎的防盾碎片散落一地。车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和爆炸冲击波留下的凹痕,深绿色的数码迷彩涂装被烟熏火燎得一片焦黑。车轮早已不知去向,沉重的车体深深陷在被炮火反复耕耘过的焦黑泥土里。
另一辆猛士车则被炸得四分五裂,车体断成两截,熊熊燃烧后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扭曲的底盘。一门架在车后、本应提供强大火力的QLZ-04式35毫米自动榴弹发射器连同三脚架一起被炸飞出去十几米远,炮管弯曲,瞄准具碎裂,旁边散落着几枚同样被熏黑的35毫米杀伤榴弹。
还有一辆猛士车似乎试图冲撞什么,结果一头扎进了广场中心那个巨大的弹坑里,车头朝下栽了进去,只露出后半截车身和尾部敞开的、同样扭曲变形的尾门。车尾那挺同样用于火力压制的QJB-201型5.8毫米通用机枪歪斜地耷拉着,弹链松散地垂落在地。
这些曾经代表着共和国陆军最精锐轻型机动突击力量的钢铁猛兽,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般的悲凉。它们巨大的残骸本身,也成了尸群攀爬、徘徊和啃噬的对象。几只丧尸正徒劳地抓挠着猛士车厚重的防弹钢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尤其刺眼的,是那些被集中起来的遗体。在靠近广场东北角、一栋相对完好的矮墙后面,几十具穿着军装的遗体被相对整齐地摆放在一起,上面覆盖着被烧出破洞的军用篷布。篷布边缘露出的手臂和腿部,显示着牺牲时的惨烈。这显然是灾难后期,幸存者试图收敛战友的痕迹。然而,这最后的尊严也被灾难无情地碾碎——几枚大口径炮弹或火箭弹直接命中了这个小小的“停尸区”,将篷布连同下面的遗体彻底炸碎、烧焦,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弹坑和周围呈放射状喷溅的焦黑血肉与破碎骨渣。弹坑边缘,半截烧焦的军帽被气浪钉在矮墙上,帽徽在灰烬中显得格外刺眼。
死寂。
一种比尸潮嘶吼更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着这片被彻底摧毁的广场。只有风吹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呜咽,如同无数亡魂的低泣。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牵扯着腰间的伤口,剧痛让我眼前彻底被黑暗和爆裂的金星填满。冷汗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全身。
这里不是避难所。这里是坟场。是修罗场。是人民子弟兵们为了建立防线、收拢平民,与汹涌而来的尸潮甚至……更可怕的东西,进行过最后的、最惨烈搏杀的绝地!而他们……失败了。
悲怆和一种物伤其类的巨大哀伤,如同沉重的铅块,狠狠砸在心头,几乎让我窒息。那些散落的军帽、烧焦的臂章、断裂的步枪……它们的主人在生命最后一刻,是否也曾绝望?是否也曾想起远方的亲人?是否也像现在的我一样,渴望着活下去?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被广场边缘、靠近曾经地铁入口附近的一处景象死死吸住,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蹿上头顶!
在那片相对空旷、布满巨大弹坑和车辆残骸的区域,几具穿着解放军21式丛林迷彩作训服的战士遗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倒伏着!
他们并非死于丧尸的撕咬或爆炸的冲击!
他们的致命伤,清一色位于后脑部或后背!创口边缘相对整齐,没有爆炸撕裂的痕迹,也没有丧尸啃噬的狼藉!他们身上的战术背心(携行具)被粗暴地撕开,里面的弹匣包空空如也!头盔滚落在一边,有些上面有明显的弹孔!步枪散落在尸体周围,枪机大多被破坏,枪管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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