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T单兵信息终端被他用战术贴带固定在左臂小臂外侧,幽蓝的屏幕光在阴影中极其微弱地亮着。他的右手拇指在触控屏上无声地滑动、点击、放大、标记。屏幕上,高精度的城区GIS地图被不断细化、标注。代表尸群的红色热源信号如同瘟疫的脓疮,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地图的大部分区域,尤其是东、东南方向的主干道,红色浓得几乎化不开。
他的标记精准而高效:
【尸群主流动向】:红色箭头沿着几条主干道,缓慢却坚定地向西北方向蠕动,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的黑色铁砂。显然,歼-16消失的方向,成了它们无意识追逐的目标。
【异常聚集点】:几个远离主干道的区域,被标记了闪烁的红点。其中一个在小区西北侧约1.5公里处,一个废弃的大型物流园。SIT的被动红外探测显示那里有超过五十个静止热源集中在一个封闭的仓储建筑内,行为模式异常(无规律移动,长时间静止)。
【潜在威胁路径】:几条相对狭窄、但连接小区与外部主干道的支路和小巷,被用虚线高亮标出。这是尸群可能渗透进来的血管。
【可疑信号(烟柱)】:地图东南边缘,一个极其微弱的、代表热源的橙色小点在SIT边缘一闪而逝,旁边标注着【烟柱?高度低,持续时间短】。张鸣的手指在那片区域反复放大、缩小,似乎在确认信号的真伪和具体位置。
整个上午,他除了极其轻微地调整枪口角度以覆盖不同的观察扇区,以及手指在SIT屏幕上的操作,身体几乎没有其他动作。没有喝水,没有进食,甚至没有眨眼的动作都显得异常稀少。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窗外那沉闷的尸潮嘶吼和SIT屏幕上冰冷的数据流,是他存在的唯一参照。
林悦靠坐在主卧另一侧的墙角,一本从楼下某个次卧床头柜翻出来的、蒙着厚厚灰尘的《实用内科学》摊开在她屈起的膝盖上。书页泛黄卷曲,显然年代久远。她的目光看似落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每隔几分钟,就会无声无息地扫过窗边那个凝固的身影。
她观察着他架枪的姿态——那种超越人体工学极限的稳定,绝非普通训练能达到。她观察着他操作SIT时手指移动的轨迹——快得如同幻影,却每次都能精准地调出所需的信息层级。她观察着他面对窗外那地狱景象时,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的绝对冷静——那不是麻木,而是一种高度理性掌控下的、将一切情绪剥离的专注。
她的指尖,在书页边缘无意识地捻动着,那里夹着一枚冰冷坚硬的黄铜弹壳——DBU-141。每一次目光扫过张鸣那支独特的QBU-191,那枚弹壳似乎就在她指尖变得更加滚烫。
【林悦的午后(14:00 - 18:00):】
下午的阳光带着一种病态的炽白,透过帆布窗帘的缝隙,在主卧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切割出几道刺眼的光带。空气闷热凝滞,尸潮的嘶吼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被高温蒸腾的倦怠,变得低沉而持续,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林悦接替了张鸣的位置,但没有模仿他那近乎自虐的狙击姿态。她选择站在窗边,身体一半隐藏在厚重的帆布窗帘后,侧对着窗户。这样既能保持对窗外大范围情况的扫视,又能随时关注屋内的动静,尤其是角落里那个持续低烧的伤员。她手中没有拿书,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那个沾着血污的野战笔记本和一支短铅笔。
笔记本上不是医学笔记,而是几道复杂的、关于抗生素组合与败血症代谢路径的公式推算。她眉头紧锁,铅笔尖在纸页上快速划过,时而停顿,时而在某个变量旁重重打上问号。她在为我的伤绞尽脑汁。哌拉西林钠他唑巴坦钠是超广谱,但并非万能。引流液的颜色和粘稠度显示深部厌氧菌感染的风险依旧存在,而甲硝唑的缺失是致命的短板。高烧持续消耗着本就不多的能量储备,压缩饼干和小米粥提供的热量杯水车薪…
她的警戒,带着一种医生特有的、冰冷的效率。每隔一段时间,她会极其自然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窗外——重点观察小区围墙的薄弱点、二期工地方向是否有新的动静、以及远处主干道尸群主力的流向。确认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后,视线便迅速落回笔记本上,或者…转向屋内。
张鸣正坐在角落阴影里,用一块沾了少量枪油的软布,极其细致地保养着他的QBU-191。每一个部件的拆解、擦拭、复装,都精准流畅,带着一种对待精密仪器般的虔诚。黄澄澄的DBU-141狙击弹被他一枚枚仔细擦拭,整齐地码放在打开的弹匣旁。
林悦的目光在他手中的弹壳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极其自然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闷的空气:“张上士,DBU-141弹的弹道系数和风偏修正参数,和你之前用的DVP-88普通弹差别不小吧?切换后,归零校准花了多少时间?”她的语气平静,如同在询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装备操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