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痛苦:“可是…人太多了…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空气又闷又臭…每天都有人发烧……咳嗽……然后……然后突然有一天……人群里就有人发疯一样咬人!见人就咬!血喷得到处都是!乱套了!彻底乱套了!” 他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些当兵的…武警和解放军……他们挡在最前面……用枪打……用警棍和盾牌砸……好多好多人扑上去咬他们……他们被拖倒了……被撕开了……血……好多血……我亲眼看到……看到有个当官的……好像是…是个旅长?军衔是……是……四颗星星…的……他拿着手枪一边打一边喊‘党员跟我上!守住通道!让群众先撤!’……然后……然后他就被……被几个跑得特别快的怪物扑倒了……再也没站起来……”
刘航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痛让他说不下去。车厢内一片死寂。赵建军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轻响,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虎目瞬间变得赤红!王成柱、李长海、王文都沉默了,眼神中翻涌着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张鸣在耳机里也陷入了沉默。旅长…牺牲了…那是他们的首长!是42旅的旅长!当时旅长和参谋长带着二营和三营挺进主城区,政委带着他们一营进驻呈贡大学城,没想到……政委和整个一营都倒在了大学城,旅长牺牲在了同德广场,看来参谋长也……
沈雨彤在抽泣中补充,声音断断续续:“呜…不止同德广场…我们逃出来…躲躲藏藏…听…听其他逃出来的人说…东风广场那个…更大…更早几天就没了…人全变成了怪物…还有…还有北边的北部汽车站…那里好像是个大转运点…最后也…也守不住了…好多军车…都被掀翻了…呜呜…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怪物…我们…我们只能往北边人少的地方跑…东躲西藏…东西都吃光了…今天被那些东西发现…要不是…要不是遇到你们…呜呜…” 她再次泣不成声。
盘龙区三大官方避难所——东风广场、同德广场、北部汽车站,全部沦陷!驻守的武警机动部队和第42合成旅付出了惨重牺牲,包括旅长!这残酷的情报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车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什么专业?”林悦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沈雨彤稍微推开一点,检查她是否有外伤,一边问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两人。
“是…是!”刘航连忙点头,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一些,“我叫刘航,她叫沈雨彤,我们都是农大农学院的,大三,我学的是智慧农业工程,她学的是植物保护…我…我还会操作无人机!”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拍了拍自己那个巨大的、沾满泥污的双肩背包,“我…我包里带着我的大疆御4!还有备用电池!本来…本来是做实验用的…没想到…”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林悦的目光在刘航的背包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沈雨彤苍白但年轻的脸庞,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拿出水壶,拧开盖子,递到沈雨彤嘴边:“小口喝,慢点。”
沈雨彤感激地看了林悦一眼,颤抖着接过水壶,小口啜饮起来。
“犀牛”终于冲回了小区那扇被钢筋加固的侧门。卷帘门在身后轰然落下,将外面死寂中潜藏的危机暂时隔绝。
车库内灯光亮起(由单兵电源供电的LED灯),光线虽然昏暗,却足以照亮每个人的脸。赵建军停稳车,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布满血丝的虎目扫过后车厢里惊魂未定、如同受惊小兽般的两个大学生,又看向被林悦搀扶着、脸色惨白但眼神依旧坚定的我,最后落在堆满车厢的弹药箱和防暴装备上。巨大的牺牲,惨烈的情报,意外的幸存者,沉甸甸的物资…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下车!清点物资!处理伤口!安置幸存者!修理车辆!王文,帮刘航把他的包拿下来!”赵建军的声音带着一种大战后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众人迅速行动。王文帮刘航卸下那个巨大的、装着无人机的背包。李长海和王成柱开始将车厢里的弹药箱和防暴装备搬出,在车库角落分类堆放。林悦则半搀半架地将我扶到角落那堆相对干净的帆布上坐下,她的动作依旧谈不上温柔,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她立刻拿出强光手电、剪刀和新的敷料,再次检查我的伤口。
刘航和沈雨彤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车库中央,看着这群浑身浴血、沉默忙碌、散发着铁血气息的军人。车库内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金属和机油的味道,还有那辆布满撞击凹痕、装甲上沾满污秽、车顶机枪口还冒着余温的“犀牛”,都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撼和敬畏。
“领…领导…还有各位…解放军同志…谢…谢谢你们!”刘航再次鼓起勇气,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和后怕。沈雨彤也连忙跟着鞠躬,小声啜泣着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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