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速度!绕过前面那个环岛,就是沣源路!贴着绿化带走!”赵建军低沉的声音在车内通讯器响起,带着紧绷的弦音。
前方,一个由四条道路交汇形成的巨大环岛出现在视野尽头。环岛中央的绿化带早已荒芜,只剩下枯死的树木和疯长的野草。环岛周围散落着更多翻倒的汽车残骸和烧得漆黑的骨架,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混乱与绝望。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焦煳、腐烂和尘埃的味道愈发浓重。
“犀牛”咆哮着冲上环岛的外沿道路。就在车头即将驶过环岛西北角时——
“停车!”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
赵建军下意识地猛踩刹车!“犀牛”沉重的车身带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硬生生停在路中央!
“首长?!”赵建军和李长海同时惊愕地看向我。
我没说话,手指颤抖着指向环岛中央,靠近杭瑞高速引桥入口的方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看…看那里!”
透过扭曲的钢筋格栅和布满污渍的防弹玻璃,借着“犀牛”车灯和东方天际那越来越清晰的惨白微光,一幅震撼到令人窒息的画面撞入眼帘!
环岛中央,那连接着沣源路与杭瑞高速引桥的关键节点上,赫然横亘着一辆钢铁巨兽!
那是一辆ZTQ-15式轻型坦克!
它如同一位战斗至最后一刻、力竭而亡却依旧不屈的钢铁骑士,以近乎决绝的姿态,庞大的车体呈一个斜角,死死地卡在通往杭瑞高速引桥的路口!它的履带深深地陷入破碎的柏油路面,巨大的诱导轮和负重轮上沾满了早已干涸发黑的、厚厚一层黏稠血肉和破碎的织物,如同为它披挂了一层来自地狱的恐怖勋章。沉重的履带板缝隙里,甚至还能看到卡着几节灰白色的、断裂的森森指骨!显然,它曾用这钢铁之躯,进行过无数次狂暴的碾压和冲锋!
坦克的炮塔微微左转,那门修长而冰冷的105mm低后坐力线膛炮,依旧死死地指向城区中心的方向!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永不瞑目的独眼,凝聚着无边的怒火与最后的执念。炮塔顶部的遥控武器站上,那挺12.7mm高射机枪的枪管微微下垂,弹链早已打空,敞开的抛壳窗下,黄澄澄的弹壳在炮塔顶部和车体周围铺了厚厚一层,在微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车体侧面附加的模块化复合装甲板上布满了深深的划痕和凹坑,甚至有几处被某种巨力撕裂的豁口,露出里面蜂窝状的复合结构,无声地诉说着它曾承受过何等狂暴的攻击。
而最令人痛心的是坦克周围的景象。
在车体左侧,靠近驾驶舱和车长舱盖下方的地面上,倒伏着三具早已僵硬、覆盖着厚厚灰尘和污血的遗体。他们身上残破的星空迷彩作战服和散落的软质坦克帽,让他们的尸体依稀还能辨认出他们是装甲兵。其中一人(车长?)仰面倒在舱盖旁,旁边的一只断手还死死抓着一支打空了弹匣的QCQ-171冲锋枪,枪口指向环岛外侧尸群涌来的方向。另一人(驾驶员?)半截身子还挂在敞开的驾驶舱口,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下。第三人(炮长?)则倒在车体后部发动机舱附近,身边散落着维修工具和几枚105mm炮弹的空弹壳。
在坦克右前方约十米处,还有两具穿着同样迷彩服的遗体,呈背对背的姿态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更多的弹壳。他们的位置,正好封堵了从环岛另一侧可能扑向坦克侧翼的通道。
一切都昭然若揭!
这辆15式坦克曾是这个致命环岛最后的守护者。车组在弹药耗尽(高机弹壳遍地,主炮旁也堆着空弹壳)后,没有选择抛弃坦克逃生,而是利用坦克强大的机动性,化身成最狂暴的钢铁碾轧机,反复冲撞、碾压试图涌上高速或冲击环岛的尸群!直到厚重的履带被无数丧尸的残骸彻底卡死,再也无法动弹!
即使如此,车组仍未放弃!他们打开舱盖,操起随身的冲锋枪,以这辆无法移动却依旧坚固的钢铁堡垒为依托,跳下车体,构筑起最后一道血肉防线!用枪持续射击,用刺刀,甚至用拳头,与扑上来的怪物进行着最惨烈的白刃战!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全员壮烈牺牲!他们的牺牲,硬生生将这个连接城区与高速的关键节点,变成了一道用钢铁与血肉浇筑的死亡闸门!直到我们到来之前,再没有大规模的尸群能通过这里涌向城外!
悲壮!惨烈!无畏!
一股混杂着巨大悲痛、无上敬意和难以言喻的震撼的热流猛地冲上我的头顶!我猛地推开车门,踉跄着冲了下去!冰冷的晨风裹挟着浓烈的尸臭和硝烟残留的气息扑面而来!
“首长!小心!”赵建军和李长海惊呼一声,立刻持枪跳下车,一左一右护卫在我身旁,枪口警惕地指向环岛周围可能存在的阴影。引擎并未熄火,“犀牛”低沉的咆哮如同背景音。
我一步步走向那辆沉默的钢铁巨兽,走向那几位永远凝固在战斗姿态的烈士。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黏稠的污血和冰冷的弹壳上。赵建军和李长海紧跟在我身后,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布满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沉痛与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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