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迷茫,我的震惊,必须深埋心底。
走到门口,我看了看赵建军,这个跟我最久,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救出的老班长,“赵班长,如果我说这里面关的是我,你相信吗?”
“首长,别开玩笑了,快进去审这个狗日的吧,待会还有总结会要开呢。”
我摆了摆手,示意守卫战士打开门,我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那个刀疤脸——或者说,另一个“我”——被反绑着双手,坐在一把椅子上,低着头,听到动静,他猛地抬起头。
看到是我,他眼中再次闪过那种混合着愤怒、桀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迷惑的光芒。脸上的刀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将记录本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努力将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审讯对象。
“姓名。”我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感情。
他嗤笑一声,歪着头,用那种地痞流氓特有的腔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罗千一!怎么着?”
我的指尖微微一颤,但脸上毫无波澜。罗千一……果然……
“年龄。”
“二十四。”
“住址。”我强迫自己继续问下去,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我心口剜上一刀。
“就这儿!70栋1701!老子家!”他嚣张地喊道,仿佛那是什么荣耀。
“户籍地。”
“云南省XX市XX县XX镇XX路XX号。”他一口气报出的地址,熟悉得让我几乎窒息!那是我前世老家的地址,一字不差!
“学历。”
“审还要问学历?XX大学,大学本科?看不起啊?”他梗着脖子。
“所学专业。”
“法学,妈的,出来屁用没有!”他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我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出冷汗。每一个答案,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的认知上。地址、学历、专业……全都对得上!甚至连上了个三本学校这种并不光彩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妈的……你去年是不是买了一套军装收藏,什么型号,军衔什么?”
“你连这个都知道?87式海军夏常服,和你一样的军衔,上尉。真是见鬼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惊骇,继续追问,问题开始深入,涉及到童年、少年的经历,一些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细微琐事,比如小时候父亲带我去游泳差点淹死的具体地点、暗恋的第一个女生的名字、大学里挂掉的第一门课……
他的回答,除了语气和神态带着一股流氓气,所述内容,竟然与我的记忆高度吻合!甚至一些我认为绝不可能有第二人知道的糗事和秘密,他都毫不在意地说了出来,仿佛那就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切!
世界在我的眼前开始扭曲、旋转。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审问一个来自平行世界、却走向了完全不同歧路的、黑暗版本的自己。
他是谁?我又是谁?
如果我没有得到系统,没有穿越,我会不会在末日降临后,也因为绝望、恐惧或者某种契机,变成他这副模样?变成一个以欺凌弱小、发泄兽欲为乐的恶魔?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审讯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几乎问遍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用于确认身份的问题。得到的答案,除了性格和人生轨迹的截然不同,那些基础的、构成“我”这个个体的信息,完美契合。
最终,我合上了记录本,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我已经得到了所有我需要(或者说,我害怕得到)的答案。
我站起身,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被我这长时间的、细节到恐怖的盘问弄得有些发毛,之前的嚣张气焰消退了不少,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你……你他妈到底是谁?问这些干嘛?”他忍不住问道。
“我是你。”
我对门口的守卫挥了挥手。赵建军带人进来,将他粗暴地架了起来。
“带回去,严加看管。等待公审。”我的声音嘶哑。
他被拖走了,嘴里又开始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禁闭室的门再次关上,将我独自留在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和迷茫之中。
我缓缓坐回椅子,双手捂住脸,感受着指尖的冰凉和身体的微微颤抖。
巨大的疑问,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我内心疯狂扩张,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
另一个我……
系统的秘密……
这个诡异的世界……
这一切,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但我深知,无论真相如何,等待那个“陈默”的,都将是人民群众的铁拳制裁。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必须以血来偿还。
而我……真正的我……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冰冷的墙壁,望向外面正在逐渐恢复秩序的安全区。
我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带着这沉重的、无法与人言说的秘密,走下去。
良久,我才缓缓站起身,推开禁闭室的门,走向那属于我的、充满未知与责任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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