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组带回的沉重情报,如同在安全区勉强维持的平静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那关于北部汽车站“指挥型”变异体的描述,以及尸群异常活动的画面,经过张鸣的整理和放大,清晰地呈现在临时会议室那面简陋的白墙上时,所有与会者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小峰,在复述侦察过程时,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凝重。墙上的投影画面定格在那张模糊却极具压迫力的身影上——魁梧、非人、伫立于高处,仿佛末日版的哨兵。
周茂志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尽管会议室里并不热。林悦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显然在飞速思考着医学和生物学上的可能性。赵建军抱着胳膊,脸色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王铁力和几位班长则死死盯着画面,仿佛要从中看出敌人的弱点。
“情况就是这样。”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北部汽车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丧尸聚集点。它更像是一个……巢穴,一个由某种我们尚未完全了解的、具备高度组织能力的变异体所控制的据点。这对我们安全区,以及我们刚刚开始经营的世博园,构成了前所未有的、战略层面的威胁。”
我目光扫过每一位党委成员和军事骨干:“今天这个会,没有外人。我们要形成初步的应对意见,供党委决策。都说说吧,怎么看?怎么办?”
赵建军第一个猛地站起来,拳头砸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首长!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必须打!趁那鬼东西还没成气候,还没带着尸潮扑过来,我们先下手为强!集中所有火力,调上CSK-181,带上所有火箭筒和重机枪,老子就不信轰不死它!端掉这个巢穴,至少能换来一段时间安宁!”
他的话音刚落,孙磊立刻附和:“我同意赵排长的意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等它发展壮大,我们就完了!就得趁现在,打它个措手不及!”
“打?怎么打?”林悦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建军和孙磊,“汽车站内部结构多复杂?那个变异体具体能力是什么?它周围有多少丧尸?特殊感染体有多少?这些我们一概不知!贸然冲进去,不是攻坚战,是送死!是拿战士们宝贵的生命去填一个无底洞!我们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吗?”
她转向我,语气沉静却充满力量:“首长,我反对任何形式的、在当前情报严重不足情况下的大规模主动进攻。我们的首要任务,依然是巩固自身。世博园一期开发刚刚见到成效,防御体系还在完善,部队需要时间消化新装备和新战术。我认为,当前策略应是全力防御,加速发展,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加强侦察,获取更详尽的情报。”
周茂志推了推眼镜,接口道:“林副书记说的在理。打仗不光是拼命,还得算账。我们现在人力、物力、弹药都有限。倾巢而出去打一个未知的强敌,万一受挫,安全区立刻就会陷入危机。老百姓刚过上两天稍微安生的日子,不能再乱了。我赞成稳健为主,先把自己内部搞扎实,高筑墙,广积粮。”
王铁力沉吟片刻,开口道:“从军事角度,我倾向于林指导员和周副书记的意见。敌情不明,地利不在我,盲目进攻风险极大。但我认为,完全被动防御也不行。我的建议是,组建非常精干的特战小队,不追求歼灭,而是以骚扰、侦察、捕捉落单目标(如果可能)为主。就像蚊子叮咬,不断骚扰它,试探它的反应,摸清它的活动规律和弱点,为后续可能的行动积累资本。同时,主力抓紧时间练兵和建设。”
张鸣在一旁补充技术视角:“我可以尝试对汽车站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电子信号监控(虽然希望渺茫)和无人机周期性扫描,建立其活动模型。如果能捕捉到它的指挥信号频率或模式,或许能进行干扰,甚至反向追踪其核心。但这需要时间和技术运气。”
会议室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主战”与“主守”两派,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激烈。主战派强调威胁迫在眉睫,必须御敌于大门之外;主守派则强调保存实力、稳健发展的重要性。
我没有急于表态,而是耐心听着每一方的理由,尤其是基层指挥员王铁力提出的“非对称骚扰”思路和张鸣的技术设想。
待所有意见都充分表达后,我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压下了所有的争论:“同志们的意见,我都听到了。都有道理。赵排长、孙班长的血性和勇气,是我们战斗力的保证;林副书记、周副书记的审慎和远见,是我们持续发展的基础;王排长的建议,提供了新的思路;张鸣同志的想法,打开了技术上的可能性。”
我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在了北部汽车站的位置:“这个威胁,必须正视,不能心存侥幸。但如何应对,需要智慧和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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