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园中国馆楼顶,中继站的灯光彻夜未熄。巨大的频谱分析仪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张鸣和顾婷布满血丝却异常专注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设备运行时散发的微弱焦糊味和浓咖啡的苦涩气息。操作台上,从那辆破旧皮卡车上缴获的、加装了怪异加密模块的军用电台,以及从赵航宇电脑中拆出的硬盘,通过蛛网般的线缆与世博园的主控系统相连。
“信号强度峰值又出现了,UTC时间每日0400时和1600时,持续时间约15分钟,极其规律,像闹钟一样。”
顾婷指着屏幕上准时跳起的一个尖锐波形,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加密方式从未见过,不是已知的任何军用或民用协议。粗暴破解尝试全部失败,处理器负载差点过载。”
张鸣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另一组数据:“信号源定位误差圈缩小了,基本可以确定,发射源位于西山森林公园西南部区域,深度可能在地下。信号穿透力极强,对方的天线系统功率和效率高得惊人。
他顿了顿,切换画面,显示出硬盘数据恢复的零碎日志片段:
“结合赵航宇的记录,他至少尝试过七次在不同频率呼叫,对方仅在第三次和第五次有极其短暂的、未加密的载波回应,持续时间不足一秒,像是某种自动应答机制,然后立刻被更强的加密信号覆盖。孙瘸子提到的‘杂音’,可能就是这短暂的载波回应。”
“他们在听,但拒绝交流。或者...只与特定的信号‘握手’。顾婷蹙紧眉头,这种封闭和排外,不像正常的军事单位。‘筛选’、‘净化’...暴熊提到的这两个词,让人很不舒服。”
“需要更多信息。张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我尝试写一个脚本,捕捉他们下次广播时可能泄露的频谱特征,或许能反向推导出部分加密逻辑。但这需要时间,和运气。”
“还要警惕。”顾婷补充道,目光扫过监控昆明市中心那片依旧躁动不安的信号区,
“我们这里的动静不小,他们未必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是敌是友,难说。”
所有关于西山基地的零碎情报和分析结果被迅速整理成一份绝密简报,呈送指挥部。一个强大、神秘、封闭且可能抱有未知目的的邻居,如同暴雨前的乌云,让世博园在收获的喜悦之余,悄然蒙上了一层警惕的阴影。
医疗所内,气氛并未因成功截肢而轻松多久。术后第二天深夜,吴文俊院士的体温再次骤然升高,一度冲破40摄氏度大关,陷入谵妄状态,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含糊地念叨着一些育种数据和专业术语。
伤口渗出液变得浑浊粘稠,颜色加深,散发出不同于之前的恶臭。血常规结果显示白细胞计数急剧飙升,感染指标高得吓人。
“耐药菌感染...还是来了。”林悦看着化验单,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可能是MRSA(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或者更麻烦的CRKP(耐碳青霉烯类肺炎克雷伯菌)。常规高阶抗生素效果有限。”
沈雨彤快速查看着所剩无几的药柜:“万古霉素和替加环素库存,就算按照极限剂量使用,也只够支撑三天。三天后如果感染得不到控制...”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医疗所内一片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能用中药试试吗?陈远航教授在一旁焦急地建议道,古籍里有很多清热解毒的方子,比如黄连解毒汤,或许能争取一点时间?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林悦当机立断,“,你懂中药,立刻带人去药库找!黄连、黄芩、黄柏、栀子!有多少找多少!煎浓汁!同时进行物理降温,酒精擦浴!”
她又看向沈雨彤:“雨彤,万古霉素和替加环素,立刻静脉滴注,最大耐受剂量!同时加用免疫球蛋白,尽力支撑他的身体机能!”
命令下达,医疗所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刘军医带着人打着手电在世博园药库(由之前搜刮的各药店物资组成)里翻箱倒柜,终于找齐了四味药材,虽然品质参差不齐,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很快,浓重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医疗所里。煎好的汤药被小心地通过鼻饲管注入吴院士胃中。同时,冰冷的酒精棉不断擦拭着他的额头、腋窝、腹股沟。
林悦甚至尝试了针灸,选取大椎、曲池、合谷等退热要穴,小心翼翼地捻转着银针。她的中医知识源于业余自学,此时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也许是联合用药起了作用,也许是中医起了效果,也许是吴院士自身强大的求生意志,在天快亮时,他的体温终于艰难地回落至38.5度左右,虽然依旧高危,但总算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区间。所有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抗生素库存仍在倒计时。
“必须找到新的抗感染手段,或者更多的药。”林悦声音沙哑,对陈教授道,“陈老,农大实验室那边,有没有可能...有相关的研究?哪怕是方向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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