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两旁,站立着两排持枪的战士,他们身着清洗过却仍带着硝烟痕迹的作战服,头盔下的脸庞年轻而坚毅,眼神中充满了悲痛与决绝,持枪立正,如同守护着沉睡战友的雕塑。
牺牲战友的遗物——他们的军帽、被擦亮的姓名牌、以及他们生前使用的武器(步枪卸去了弹匣和枪机,刺刀收入刀鞘)——静静地摆放在棺木前方的空地上,诉说着他们曾经的存在与战斗。
所有能行动的安全区成员——军人、医护人员、后勤人员、研究人员、被解救的幸存者,甚至那些在武装看管下、表情复杂的俘虏——都自发地聚集到了广场上,黑压压地站成一片。
没有人维持秩序,但队伍却异常整齐。战士们以连排为单位,挺胸抬头,保持着标准的军姿,尽管许多人身上还缠着绷带。群众们则默默地站在后方,许多人相互搀扶着,脸上流淌着泪水。
寂静之中,蕴含着一股磅礴而悲壮的力量。
九点整,我、李小峰、李亚航、周茂志、林悦等所有领导干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主席台。我们所有人都换上了能找到的最整洁的军装或正装,手臂上戴着利用简易材料制作的黑色挽纱。
会议由李小峰主持。他走到台前,目光扫过下方寂静的人群,扫过那十八副覆盖着军旗的棺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用那依旧沙哑却极力保持平稳的嗓音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全场:
“全体都有!立正——!”
“唰!”一声整齐划一的靠脚声,所有军人瞬间站得笔直,目光如炬。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75集团军合成第42旅,英烈追悼仪式,现在开始!”
“第一项,迎军旗!奏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尽管没有军乐队,但一台连接着电脑的音响里,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激昂的旋律。在场的所有军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无论是重伤初愈还是疲惫不堪,全都挺起了胸膛,放声高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歌声不够优美,甚至有些跑调,但那股从胸膛中迸发出来的、混合着悲伤、自豪与无限力量的吼声,却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许多群众也跟着低声哼唱,泪水流淌得更加汹涌。这首歌,在此刻,不再只是一段旋律,它是誓言,是告别,是传承!
歌声落下,余音在广场上空回荡。
“第二项,向在保卫世博园安全区战斗中英勇牺牲的烈士们,默哀——!”
我上前一步,沉声下令。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极致的寂静。所有人——战士、群众、甚至许多俘虏们也一齐——齐齐垂下头颅。
只有风声和旗帜猎猎作响。一分钟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无声的哀思与崇高的敬意,在空气中默默流淌,沉重而纯粹。
“默哀毕!”
人们缓缓抬起头,许多人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第三项,由合成第42旅一营代理营长,陈默同志,致悼词。”
我走到话筒前,手中没有拿稿纸。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副棺木,每一个牺牲者的名字和面孔在我脑海中清晰闪过。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透过扩音器,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同志们,同胞们。”
“今天,我们在这里,聚集在三面旗帜下,为我们十八位亲爱的战友、勇敢的兄弟、无畏的英雄,举行追悼仪式。”
“他们,王海、张林、刘晓琳、李壮……以及其他所有烈士,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劫难中,选择了穿上这身军装,拿起钢枪,肩负起了军人的天职——保卫人民,守护家园!”
“就在昨天,就在这片土地上,面对数十倍于己、疯狂嗜血的敌人,他们没有后退一步!子弹打光了,他们就上刺刀!刺刀折断了,他们就用工兵铲、用拳头、甚至用牙齿!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但我用力控制着,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扫视着全场:
“王海同志,为掩护主力撤退,孤身断后,弹尽粮绝之际,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尽!他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刘晓琳同志,我们的白衣天使!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她把生的希望留给伤员,自己却倒在了救死扶伤的路上!她用行动证明了,牺牲不分前后,英雄不论性别!”
“他们和我们所有牺牲的烈士,是真正的军人!是共和国忠诚的卫士!是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力量:
“他们的牺牲,重于泰山!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守住了这片最后的生存之地,守住了未来的希望之火!他们倒下了,但他们的精神,将与我们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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