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实质。仅有的一盏昏暗顶灯映照出几张布满汗渍和烟尘的脸。车厢地板上,临时铺设的担架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伍维涛躺在上面,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吴笛半跪在担架旁,一只手死死按着伍维涛大腿根部动脉加压止血点,另一只手扶着悬挂在车顶支架上的血浆袋。他的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得可怕,紧盯着伍维涛颈动脉的微弱搏动和便携监护仪上跳动的、并不乐观的数字。
“同志,坚持住!就快到了!”吴笛的声音沙哑,像是在对伤员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马赫坐在担架另一侧,背靠着冰冷的车体装甲。他脸上的擦伤已被简单处理,贴着一块纱布,但飞行服上的大片深褐色血渍和破损处诉说着之前的惊险。
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伍维涛冰凉的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目光时而落在伍维涛毫无生气的脸上,时而茫然地扫过车内这些陌生的、却拼死将他们救出的战士。
这些战士……和他想象中末世残存的军事力量完全不同。他们没有溃兵式的颓丧,虽然疲惫,虽然刚刚经历激战,身上带着硝烟和血迹,但他们的眼神锐利,动作有条不紊。
即使在颠簸疾驰的车内,依旧有人警惕地透过射击孔观察窗外,有人默默检查着武器弹药。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意图。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纪律和默契,是百战精锐才有的气质。
阿尔乔姆庞大的身躯窝在车厢角落,正用一块油布仔细擦拭着他那支QBU-191精准射手步枪的枪机,动作轻柔而专注,与平日的粗犷判若两人。肖剑坐在副驾驶,正通过车载电台,用极低的声音与后车及指挥部进行着简短的通讯。
“……接火点约在D7区东侧五百米……敌军出动两辆ZBL-09,至少两个排步兵……战术协同极高,无视伤亡……重复,极高……我方损失猛士车一台,三人牺牲,数人轻伤……飞行员一重伤一轻伤,正在抢救……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西门……”
肖剑的汇报简洁、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马赫能听出那平静语调下蕴含的沉重。为了救他们两个素未谋面的飞行员,已经有人付出了生命代价。这股沉甸甸的压力,让他喉咙发紧。
李亚航坐在武器遥控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断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确认没有追兵。他按着耳麦,与世博园医疗所保持着联系:“林指导员,伤员情况不稳定,失血过多,多处骨折,可能还有内出血……对,我们正在全速返回……血型?O型!急需O型血!请立刻准备!”
通讯器里传来林悦冷静但语速飞快的声音:“收到!手术室已准备完毕,血库O型血储备不足,我们立刻内部动员献血!路上尽量保持平稳,持续加压止血!”
就在这时,车队前方路面上,十几只被引擎声吸引来的蹒跚身影挡住了去路。是丧尸。
“一点钟方向,丧尸群!数量十五左右!”驾驶员低吼一声,并未减速。
“前车清理!不要停!”李亚航立刻下令。
头车顶部的遥控武器站瞬间转动,12.7mm重机枪发出短促而沉闷的“咚咚”声。炽热的弹壳叮当作响地落在车顶。精准的点射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将挡路的丧尸撕成碎片,清理出一条通路。车队速度甚至没有丝毫降低,直接从残肢断臂上碾压而过。
整个过程中,车内除了机枪声和电台的电流噪音,一片寂静。战士们对此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马赫的心却跟着机枪的节奏猛地抽搐了几下。这种对战斗和死亡的极度漠然,是他在相对秩序尚存的空军基地从未体验过的。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百倍。
车队终于冲破漫长的黑暗,世博园那在夜色中亮着探照灯的围墙轮廓出现在前方。西门哨塔显然早已接到通知,厚重的闸门提前升起,露出后面灯火通明的内部通道。
车辆减速,驶入大门。刺眼的灯光让马赫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他看到围墙内两侧,整齐列队的士兵持枪敬礼,眼神肃穆。更远处,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和急救设备,正严阵以待。
车还没完全停稳,后车门就被从外面猛地拉开。林悦带着沈雨彤和几名强壮的男护工立刻涌了上来。
“小心!平抬!”林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快速检查了一下伍维涛的瞳孔和颈动脉,“直接送一号手术室!快!”
护工们小心翼翼地将伍维涛连同担架一起抬下车,放在担架车上,然后推着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医疗所方向。吴笛立刻跳下车,紧跟了上去,边走边向林悦快速汇报着伤情。
马赫也想跟着跳下车,却被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肩膀。他回头,看到一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军官站在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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