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辆ZTQ-15轻型坦克披着尚未干透的保养渍和沿途新添的刮痕,如同刚刚沐浴完毕、磨利了爪牙的钢铁巨兽,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映照下,缓缓驶入安全区洞开的大门。
紧随其后的猛士车队,更像是拱卫着王者的狼群,肃杀而警惕。
履带与车轮发出的声响,不再是荒野中孤独的咆哮,而是在围墙包裹下产生的混响,更加沉重,更具压迫感,仿佛连空气都在随之震颤。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压抑已久的寂静瞬间被打破。
欢呼声、呐喊声、激动的掌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孩子们踮着脚尖,小脸兴奋得通红,指着那从未见过的、庞大而威猛的坦克,发出“哇哇”的惊叹,想要靠近触摸,却被身旁的大人紧张地拉住。
老人们拄着临时找来的木棍,眼眶湿润,嘴唇翕动着,喃喃念叨着“国家……部队……有救了……”之类模糊不清的词语。
更多的青壮年幸存者,眼中闪烁着泪光与自豪,仿佛那钢铁洪流承载的,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尊严与安全感。
这是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历经血火、从废墟中亲手夺回、并成功唤醒的力量。
然而,我的目光扫过欢呼雀跃的人群边缘,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几个缩在人群后方的幸存者,他们的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样纯粹。
那里面,有对强大武力的本能敬畏,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仿佛眼前驶过的不是保护他们的钢铁长城,而是某种可能碾压一切的不可控力量。
还有人对身边人的狂热流露出茫然,眼神空洞,似乎这一切的振奋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被动地漂浮在这股洪流之中。
我心中一凛。喜悦是真实的,但裂痕也同样存在。强大的武力是末世生存最坚实的盾牌,却也可能是割裂人群、催生隔阂的双刃剑。
系统能给我士兵、装备、甚至点数,但它给不了人心凝聚,给不了制度构建,给不了那份在废墟之上重建文明所必需的认同与归属。
这些东西,需要这里的每一个人,用时间和行动去慢慢弥合,去小心构筑。
坦克车队在引导下,缓缓驶向新划定的装甲车辆停放与维护区。人群跟着移动,欢呼声依旧,但那股复杂的暗流,已然在我心中留下了印记。
指挥中心外的空地上,夕阳的最后一缕金光收拢于地平线之下,天色迅速由昏黄转入深蓝。几盏临时架设的应急灯已经亮起,在地上投下我们几人拉长的身影。
李小峰用力拍打着刚从坦克上跳下来的刘云栋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老刘!这下你的99B有战友了!这大家伙一开回来,感觉咱们腰杆子都硬了三圈!下一步,就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步坦协同了!以前咱们是步兵追着坦克跑,现在得让坦克跟着咱们的节奏冲!”
刘云栋脸上还带着机油和汗水的混合污渍,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李连长,你就瞧好吧!有了这些铁疙瘩,下次再碰上西山的人,保证给他们来个狠的!”
周鸿昊相较于李小峰的亢奋,则显得冷静许多。
他上前一步,对我低声道:“营长,六支侦察小组已全部安全返回,无人伤亡。初步数据正在顾婷那边汇总,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有些发现可能需要最高层级重点关注。”他语气中的凝重,让我刚刚稍缓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高峻此刻也站在一旁。他没有参与李小峰和刘云栋关于战术的初步讨论,而是目光扫过那些停稳后开始进行初步检查的坦克,眉头微蹙:
“营长,装备回来了是好事。但后续的规范维护、作战条例制定必须立刻跟上。不同来源的装备,不同的使用习惯,如果不能统一标准,形成合力,反而会降低整体效率。”
我点了点头,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兴奋、冷静、务实,这些都是宝贵的特质,需要引导,也需要整合。
“大家都辛苦了。”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装备初步形成战斗力,侦察任务顺利完成,这都是好的开始。但正如高连长所说,整合才刚刚开始。老周,通知下去,明早八点,指挥中心召开营党委扩大会议,所有连排长及技术、后勤部门主要负责人参加。议题:装备整合、侦察情报研判、以及安全区下一步发展方略。我们要把好的势头,变成实实在在的战斗力和发展动力。”
世博园东北角,原本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此刻已被划定为临时的装甲车辆维护区。五辆ZTQ-15和陆续驶入的ZBL-09步战车、猛士车队,使得这里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机油味、金属摩擦声和人员吆喝声的露天工坊。
然而,热火朝天的表象之下,暗流悄然涌动。
张浩带来的装甲兵,是战前严格训练出的精锐,习惯了野战部队那一套标准化的维护流程和相对充足的备件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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