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淹没了“和谐世纪”这片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残骸。
白日的喧嚣、炮火的轰鸣、钢铁的咆哮,似乎都随着最后一抹夕阳的消逝而沉寂下去。但这种沉寂并非安宁,而是另一种更为压抑、更为凶险的舞台帷幕的拉开。
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红蓝双方的光点移动变得极其缓慢,甚至出现了大面积的静止。实时通讯频道里,除了偶尔响起的、被严重干扰的短促报告碎片,便是长时间的沙沙噪音。
顾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传来:“首长,蓝军那边启动了强电磁干扰,主要通讯频段已被压制,数据链传输时断时续。我们失去了对前线部队的实时监控能力。”
赵建军独眼微眯,盯着屏幕上那大片因信号丢失而显得模糊的区域道:
“预料之中。西山那帮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掐脖子、弄瞎眼。正好,看看咱们的指挥员和战士们,没了上面的‘眼睛’和‘嘴巴’,还能不能打出个样子来。”
我点了点头,目光并未离开屏幕。失去上帝视角固然令人不安,但这正是“砺剑”的意义所在。真正的战场,从来不会有永不中断的通讯和清晰明了的全局地图。
“相信他们。”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里显得异常平静,“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以及相信他们在这场‘黑暗’中的直觉与勇气。”
世界,在夜视仪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绿色。
这不是纯粹的黑。建筑轮廓、残破的街道、扭曲的金属骨架,都以不同深浅的绿勾勒出来,清晰,却失去了所有色彩,如同沉入深海看到的景象。
空气里弥漫的尘埃,在镜片前飞舞,形成一道道微光闪烁的轨迹。
关键的视觉信息源,并非来自自然光,而是来自交战双方自身。
枪口焰,是这片幽绿死寂中最刺眼的存在。
每一次射击,无论步枪短促的点射,还是机枪持续的咆哮,亦或是步战车30炮沉闷的轰鸣,都会在枪口或炮口炸开一团短暂而耀眼的闪光。
在夜视仪的高度放大下,这闪光如同黑暗中突然睁开的恶魔之眼,瞬间照亮射击者身前一小片区域,将他自身的身形轮廓、依托的掩体,甚至脸上瞬间的表情,都暴露无遗。
这光是杀敌的宣告,也是索命的破绽。
一名红军渗透组的士兵,刚刚从一个被炸塌一半的商铺窗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试图观察前方街道。
就在他露头的刹那,对面一栋公寓楼三层的某个黑洞洞的窗口,毫无征兆地爆出三、四点急促而集中的枪口焰!
“噗噗噗!”几乎听不见子弹呼啸,但他身旁的砖石墙体上,瞬间亮起了几个代表“命中”的微小光点(系统模拟弹着点效果),溅起细微的尘埃。
而他本人的战术背心幸运地没有响起那致命的蜂鸣,但冰冷的寒意已瞬间窜上脊梁。他猛地缩回,靠在残破的墙壁后大口喘息,面罩下脸色想必一片煞白。
IR敌我识别灯,是维系这混乱黑暗中秩序的生命线。
每个士兵的肩头、头盔侧后方,以及每辆战车的特定位置,都佩戴或安装了微小的红外信标。
它们持续发射着肉眼不可见的红外光,但在夜视仪的视野里,却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显示为清晰、稳定的绿色光点。
依靠这些光点,士兵们在近距离能迅速分辨出晃动阴影是战友还是敌人,车队在复杂街区机动时能保持基本的队形而不至于迷失或误撞。这是科技赋予的,在黑暗中识别同类的微弱保障。
激光命中反馈,则是死神最直接的耳语。
虽然致命的激光束本身不可见,但被命中的后果却以声光形式显现。
战术背心前后左右的感应模块,以及头盔上的传感器,一旦被有效激光编码击中,会根据命中的武器威力(系统判定)和部位,触发不同的反应。
“轻伤”——感应模块发出急促的“嘀嘀”声,并亮起醒目的黄色闪烁灯(为训练效果,灯光在夜视仪下清晰可见),战士的武器会被系统暂时锁定部分功能(如连发模式失效),模拟受伤对战斗力的影响。
“重伤”——“嘀嘀”声变得尖锐连贯,黄色灯转为刺眼的红色爆闪,武器失效,战士行动严重受限,只能艰难移动或匍匐,等待(模拟的)医疗兵。
“阵亡”——一声凄厉的长鸣响起,所有感应模块锁死,亮起持续不断的红色警示灯,如同墓志铭。这意味着你必须立刻停止一切行动,摘下头盔或做出特定手势,沉默地退出战斗,走向指定的“阵亡”人员集合点。
这声音和光芒,交织成战场上空无形的死亡网络,每一次鸣响和闪烁,都代表着一个战斗单位的暂时或永久离场。
红军前指,高峻的声音透过仅能覆盖核心区域的短程无线电,冷静地下达着指令,他知道,这指令能传达的范围有限:
“所有渗透组注意,严格灯火与声响管制!利用建筑阴影、地下通道、通风管路机动!非必要,严禁开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