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视线受阻,只有子弹划过空气的尖啸和击中物体的砰砰声。肖剑和郑功凭借着记忆和感觉,匍匐着,摸索着,冲向雷豹倒下的位置。
“在这里!”郑功的手触摸到了冰冷潮湿的地面和一片温热的黏稠,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肖剑立刻靠拢过来,两人合力,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雷豹的遗体架了起来。
“撤!”肖剑低喝。
就在他们转身欲走的瞬间,一串子弹擦着郑功的耳边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脸颊生疼。是敌人盲射的火力!
郑功闷哼一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袖。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松手,反而将雷豹的遗体抱得更紧,跟着肖剑的步伐,踉跄着向回冲去。
秦冷峰和张鸣的掩护火力如同暴风骤雨,为他们撑起了一道脆弱的生命屏障。阿尔乔姆也在烟雾边缘接应,用他庞大的身躯作为额外的掩体。
当肖剑和郑功拖着雷豹的遗体,浑身血迹和烟尘,狼狈不堪地冲回拐角后的安全区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愈发沉重。
郑功脱力地靠在墙壁上,看着被轻轻放在地上的雷豹,看着他依旧圆睁的、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吴笛立刻上前,快速检查了一下郑功的伤势,只是子弹擦过,皮肉伤,但需要立刻包扎。他看了一眼雷豹,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拿出止血粉和绷带。
“走!”肖剑没有时间让他们悲伤,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老刀!还有没有路?!”
老刀也被刚才那悲壮的一幕震撼了,他用力点头,指向通道侧面一个几乎被锈死、需要向下攀爬的垂直管道入口:“这里!下面是旧的水处理厂!废弃十多年了!他们不一定熟悉!”
“阿尔乔姆!开路!”肖剑下令。
阿尔乔姆二话不说,上前用撬棍和蛮力,硬生生将锈蚀的井盖撬开一个足以通人的口子,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水汽涌了上来。他率先抓住内部冰冷的爬梯,向下滑去。
“下!快!”肖剑催促着。
“矿工”们率先下去,接着是吴笛和张鸣。秦冷峰在入口处设置了最后一个诡雷,然后紧随而下。
肖剑和郑功最后看了一眼雷豹的遗体,郑功脱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轻轻盖在了战友的脸上。然后,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雷豹的遗体顺着管道送了下去,由下面的阿尔乔姆和秦冷峰接住。
当肖剑最后一个滑下,并将井盖大致复原后,上方传来了敌人搜索到此的脚步声,以及秦冷峰设置的诡雷被触发的微弱爆炸声。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代价,是永远失去了一位兄弟。
新的藏身点位于基地更下层,是一个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行的旧式水处理设施。空间开阔,但充满了腐朽和死寂的气息。
巨大的沉淀池干涸见底,只剩下黑褐色的污泥和零星的水洼。粗大的管道如同巨兽的骨骼,纵横交错,锈蚀不堪。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淤泥的腥臭和某种水生生物腐烂后的刺鼻气味。
应急灯的光芒在这里更加稀疏,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笼罩着大部分区域。只有小队所在的、位于一个较高操作平台上的角落,有几盏头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雷豹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操作台上,用找到的防雨布轻轻覆盖。郑功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吴笛重新清洗并包扎好,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雷豹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阿尔乔姆沉默地坐在不远处,擦拭着他那柄沾满血污和锈迹的工兵锹,蓝色的眼眸低垂着,看不清情绪。
张鸣和秦冷峰则在平台边缘警戒,警惕地听着来自上方和四周的动静。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悲伤的重量。
老刀和他剩下的三名同伴,蜷缩在另一个角落,默默地分食着吴笛再次提供给他们的高能量凝胶和水。
他们看着这边沉默的悲伤,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雷豹牺牲的敬畏,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这次共同经历的血战,特别是肖剑和郑功冒死抢回雷豹遗体的行动,彻底打破了“暗影小组”与这些“矿工”之间最后的那层隔阂。
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地证明了立场,也铸就了某种超越陌生关系的、残酷环境下的同盟。
过了不知多久,老刀慢慢挪了过来,在距离肖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沙哑地开口:“兄弟……节哀。”
肖剑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疲惫与痛楚。“这就是‘昆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老刀沉默地点点头,脸上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我们……欠你们一条命。”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道:“你们要找‘昆仑’的麻烦,光靠硬闯不行。得让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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