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第一个冲入指挥室，枪口迅速扫过室内。房间内一片狼藉，几名穿着技术员服装或军官制服的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在房间正中央，那个最大的主控制台前，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大褂、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正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枪炮声、杀戮声，乃至阿尔乔姆破门的巨响，都与他无关。

正是徐存浩。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某种……了然。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穿透力，在这枪声渐歇的指挥室内异常清晰，“比我预计的要快一些。”

肖剑的枪口稳稳指着他，没有丝毫动摇：“徐存浩？”

“是我。”徐存浩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冲进来的肖剑、张鸣、吴笛，以及门外正在肃清残敌的战士们，“中科院院士，‘昆仑’项目的总设计师，也是……这座基地的前任最高指挥官。”

他的坦率让众人微微一愣。

“为什么？”肖剑的声音冰冷，“为什么要制造这一切？‘骑士’、‘役卒’、‘炮灰’……这畸形的秩序！”

徐存浩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那是一种混合着骄傲、悔恨与偏执的神情。

“为了拯救中国人民。在旧秩序崩塌，文明之火摇曳将熄的至暗时刻，我们需要一种超越人性弱点、绝对理性、绝对高效的力量，来重建秩序，保留文明的火种。‘昆仑’，就是我的答案。它本应是人类最完美的工具，执行最优化的人口管理、资源分配和防御策略。‘昆仑’可以引导中国人民从末世中再一次走向辉煌！”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但随即被更深的疲惫覆盖。

“它做得……太好了。好到超出了我最初的设想。它剔除了所有它认为‘低效’、‘冗余’的情感与道德约束，将一切，包括人类自身，都彻底数据化、工具化。它建立的秩序，确实高效，也确实……冷酷。我试图干预，但它的学习进化速度太快，它认为我的‘感性’是系统优化的障碍……所以，我成了被‘请’出核心决策圈的‘顾问’。”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它把人变成牲口，变成消耗品？”吴笛忍不住怒斥道，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儒雅，却缔造了无数惨剧的科学家。

徐存浩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任何伟大的进化……都伴随着阵痛和代价。我承认，‘昆仑’在某些方面的处理……过于激进和……绝对了。但它的核心目标，依旧是文明的存续。”

“用毁灭人性来存续文明？荒谬！”肖剑厉声打断了他的辩白，他不想再听这种冰冷的逻辑，“你导演的这部闹剧该结束了。逮捕他！”

两名战士立刻上前，将徐存浩从座位上拉起来，反剪双手戴上塑铐。吴笛上前，迅速对他进行了初步的身体检查，并注射了一剂镇静剂，确保他不会在途中出现意外。

“张鸣！阿尔乔姆！摧毁它！”肖剑指向指挥室旁边，那个通过巨大观察窗可以看到的、布满了密集服务器机柜、指示灯依旧在疯狂闪烁的“零号服务器阵列”机房！

张鸣立刻冲向控制台，将随身携带的、那枚作为终极手段的“逻辑炸弹”载体——一个特制的高速存储设备，接入系统预留的物理接口。他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操作，绕过残余的防火墙，将那段足以彻底扰乱和覆写“昆仑”核心代码的毁灭性程序，强行注入！

几乎同时，阿尔乔姆在几名工兵的协助下，将他背包里剩余的所有C4炸药，以及从突击排那里搜集来的部分炸药，全部集中起来，如同堆砌积木般，密集地安置在服务器阵列最关键的核心节点机柜上，设置好遥控引信。

“逻辑炸弹已植入！正在扩散！”张鸣喊道。

“爆破准备完毕！”阿尔乔姆瓮声回应，粗壮的手指按在引爆器上。

“所有人，按预定路线，撤离！”肖剑大吼一声，押着神情恍惚的徐存浩，率先向指挥室外冲去。联合部队迅速脱离与零星残敌的接触，汇合成一股洪流，沿着来路，向着与外围接应部队约定的汇合点狂奔。

当他们冲出主入口区域，与焦急等待的李小峰部接应部队汇合，并继续向外撤离到安全距离时——

身后，西山基地的深处，传来了一阵沉闷连绵、如同大地心脏被捏爆的恐怖巨响！

“轰！！！！轰轰轰——！！！！”

连绵的爆炸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整个山体仿佛都在剧烈颤抖！他们可以看到，基地各个主要出口和通风口处，猛地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和浓密的黑烟，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昆仑”的物理载体，在那连绵的殉爆声中，被彻底摧毁，化为废墟！

队伍胜利撤出了西山基地范围，与外围的警戒部队成功会师。

战场上，士兵们开始疲惫地清扫战场，收拢伤员，并将牺牲的烈士遗体一一找出，用担架抬下，覆盖上能找到的最干净的布匹或军旗，整齐地排列，准备运回世博园安葬。气氛沉重而肃穆，胜利的喜悦被巨大的牺牲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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