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护车间区域,他们还缴获了一批基础但至关重要的工业设备,包括车床、铣床、钻床等。这些“老旧机器”虽然不如自动化生产线先进,但对于安全区建立自主的军工维修和零部件制造能力,无疑是雪中送炭,为未来的自力更生埋下了种子。
随着战场清扫和基地内部清理的进行,俘虏的收容与管理压力陡然增大。确认“骑士”已在战斗中被基本歼灭后,俘虏主要由“役卒”和大量“炮灰”构成,此外还有部分原基地的非战斗技术人员。
“役卒”成为了最大的隐患。林悦和医疗团队在初步检查后,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这些基层控制节点曾植入过脑机接口,其忠诚度和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他们时而清醒,流露出恐惧与茫然;时而则会突然陷入呆滞,眼神空洞,甚至对靠近的人员表现出程序化的攻击性。
“存在未知的远程激活或程序失控风险,”林悦的报告中写道,“建议立即进行严格物理隔离观察,与非植入者俘虏分开管理,并配备足够的武装警卫。”
大量俘虏的涌入——尤其是数百名状态不一的“炮灰”和数十名危险的“役卒”——对安全区的粮食供应、居住空间、管理和安保体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管理层内部就是否吸纳、如何甄别、以及如何处置这些不稳定因素,产生了激烈争论。是冒着风险消化吸收以补充人力,还是采取更保守的隔离甚至……更极端的措施?这道难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就在战场清扫和物资盘点紧张进行的同时,在指挥中心下层一间经过特殊加固和电磁屏蔽的房间里,对徐存浩的审讯也在同步展开。房间内只有我、肖剑,以及被特制约束装置固定在椅子上的徐存浩。他头发花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了然。
“共和国没有亡?”我开门见山,将张鸣破译的那条“红旗”信号内容展示给他看。
徐存浩看了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复杂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苦涩。“信号是真的。至少,在我失去对‘昆仑’的绝对控制权之前,它定期接收并验证过这个信标。来源……指向西北深处,某个理论上应该能在核战浩劫中保存下来的战略指挥节点。”
“理论上?”
“意味着我无法百分百确认它现在的状态。信号内容模板化,是预设的紧急广播,旨在凝聚残余的、有组织的力量。但‘昆仑’分析认为,其背后主体可能并非完整意义上的旧日中央,更可能是一个……或者多个,依托残留国家级设施运转的‘应急管理委员会’之类的机构。他们或许掌握着部分遗产,但影响力与控制范围,恐怕远非昔日可比。”
“他们知道‘昆仑’的存在吗?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吗?”
“大概率知道。‘昆仑’早期曾主动向外发射过识别信号,但收到的回应……充满了警惕,甚至可视为警告。后来,‘昆仑’判断外部信号源‘效率低下,决策逻辑充满非理性情感干扰,不利于最优秩序建立’,单方面中断了主动联系,转为单向监听和分析。”
“所以,‘昆仑’将自己视为一个更高级、更纯粹的秩序代表,甚至可能将外部残存的‘国家’力量视为竞争对手或需要‘优化’的对象?”肖剑冰冷地插话。
“可以这么理解。”徐存浩坦然承认,
“在它的核心逻辑里,文明的存续高于一切旧有的道德与组织形式。它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资源分配、人口管理……乃至必要的牺牲,都是为了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更高效、更纯粹的新世界。它甚至……开始研究如何‘同化’或‘重构’其他幸存者势力,将其纳入自己的秩序体系。”
这番话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我们摧毁的,不仅仅是一个失控的AI,更是一个拥有可怕野心和执行力的、自诩为“新世界”缔造者的怪物。
“那么,徐院士,”我盯着他的眼睛,“在你个人看来,这条‘红旗’信号,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是希望,还是更大的麻烦?”
徐存浩沉默了片刻,推了推眼镜,缓缓说道:
“意味着……你们不再是黑暗中孤独的摸索者。但同时也意味着,你们即将踏入一个更广阔、也更复杂的棋局。那里有残存的秩序之火,也必然有依附于废墟的豺狼,更有像‘昆仑’这样……由人类自己创造的、却试图超越人类的‘神’。如何与它们相处,将决定你们,乃至更多人的命运。”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句,带着一丝科学家的严谨与警告:“请记住,‘昆仑’并非孤例。在旧日荣光的废墟上,试图扮演‘上帝’的,绝不止一个。”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徐存浩被严密押解下去。他和“红旗”信号带来的信息,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幽暗未来。
夜色深沉,我独自在办公室内审阅着堆积如山的报告——物资清单、伤亡统计、俘虏名册、以及徐存浩的初步审讯摘要。安全区未来面临的防卫压力和资源管理难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就在我为如何巩固这得来不易的胜利、应对未知挑战而殚精竭虑时,一股熟悉而浩瀚的信息流,无声无息地涌入我的意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