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世博园安全区紧紧包裹。白日里的喧嚣与生机沉入地底,唯有围墙哨塔上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兽沉睡时依旧警惕的独眼,缓慢而规律地扫过外围的废墟地带。万籁俱寂,只有风声穿过破损建筑空洞时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
情报分析中心内,值夜班的监听员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将杯中早已冷透的、味道寡淡的替代咖啡一饮而尽。屏幕上,代表着各种背景噪音和微弱、无法解析信号的波纹,如同催眠的符号,规律地起伏着。
就在他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时——
“哔——!哔——!哔——!”
一阵尖锐、急促、穿透力极强的最高优先级通讯请求警报,如同冰锥般刺破了控制室内的沉闷!红色的警示灯在主控制台上疯狂闪烁,映亮了监听员瞬间煞白的脸。
他几乎是扑到操作台前,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迅速锁定信号源、增益、接入——
“世博园!世博园!这里是经开区!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频道里传来的,是王强那熟悉,但此刻已经完全变调的声音。嘶哑,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硬挤出来,背景是震耳欲聋、如同潮水拍击堤岸般的沉闷撞击声,夹杂着零星但脆弱的枪响,以及人群惊恐到极致的哭喊与尖叫。
“我们被包围了!尸群!看不到边的尸群!从西、南两个方向涌过来!数量…数量根本数不清,黑压压一片,至少十万级以上!老天爷啊……我们的围墙在晃!撑不了多久了!请求紧急支援!重复,请求紧急支援!救救我们!救救孩子!”
最后一句,已然带上了崩溃的哭腔。
监听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按下全频道广播与直通指挥部的紧急通讯按钮,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这里是情报中心!收到经开区最高优先级求救信号!确认遭遇超大规模尸潮围攻!重复,超大规模尸潮围攻!围墙告急!”
刺耳的战斗警报,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咆哮,瞬间撕裂了安全区的宁静!
宿舍区内,灯光次第亮起,并非日常照明,而是血红色的应急灯!战士们从床铺上弹起,多年的训练让他们的动作几乎成为本能,抓起身旁的作战服和武器,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冲向各自的集结区域。没有喧哗,只有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武器碰撞的金属轻响、以及低沉的、来自班排长的点名与催促声。
我在指挥部休息室的床上被通讯器里传出的、值班军官那变了调的惊呼和警报声同时惊醒。没有一丝迟疑,翻身坐起,抓起挂在床头的作战服外套,一边疾步向外走,一边将手臂伸进袖筒。
指挥中心内,灯火通明,与窗外的漆黑形成残酷对比。大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令人头皮发麻——从高空俯瞰,曾经的物流园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其西、南两侧,黑灰色的“潮水”无边无际,缓慢却坚定不移地拍打着、侵蚀着那圈脆弱的防御工事。围墙在某些地段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形、晃动。
“首长!经开区王强求救,确认超大规模尸潮,预估数量十万以上,围墙随时可能被突破!” 值班军官语速极快,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我只用了不到十秒钟消化这骇人的信息,目光扫过屏幕上那绝望的场景,胸腔内一股冰冷的决绝瞬间压倒了最初的震惊。
“回复经开区,”我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系统,清晰地传达到情报中心,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坚持住!援军马上出发!告诉他们,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胞!”
紧接着,命令传遍所有关键节点:“命令所有连级及以上指挥员,五分钟内,到指挥中心集合!延误者按条例处置!”
五分钟后,指挥中心。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接到命令的核心指挥员全部到齐,许多人所有学生,脸上还带着被强行从睡梦中拖起的疲惫,但一双双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却锐利如即将扑食的鹰隼。
高峻抱着双臂,死死盯着大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尸潮画面,下颌线绷得像铁块。赵建军空荡荡的袖管无风自动,另一只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周茂志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快速翻看着手中平板显示的物资调配预案。林悦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已经在低声与身边的医疗副手交代着什么。张卫国、郝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如水。
“情报同步!”我沉声道。
情报官立刻上前,语速飞快:“无人机已确认尸潮规模,初步判断超过十万,主要压力集中于西、南两侧。尸群移动速度不快,但极其密集,冲击力惊人。经开区围墙为简易加固,最多还能支撑……半小时到一小时。”
他切换画面,屏幕上出现一段经过技术处理的无人机录像,焦点锁定在尸潮中后方。“关键发现!在尸潮中后部,我们捕捉到一个持续存在的异常低频信号源,波动规律,非自然形成。同时,观测到少量丧尸行为模式异常——它们会主动规避我方无人机可能的炮火预瞄区域,并似乎在有意识地驱赶、引导普通丧尸,集中冲击围墙之前被物流车辆撞击过、结构相对脆弱的区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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