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撤回中队驻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吸入硝烟而变得沙哑,“交替掩护!收集所有能用的武器弹药!以战斗队形撤离!”
命令被迅速执行。战士们边打边退,开始从运兵车上取下备用的自动步枪和弹药。点射声变得密集起来,原本用于威慑的武器,此刻成了保命的依仗。撤退的路,每一步都踏在血与火之上。
就在他们艰难地向驻地方向移动时,路过一所小学。校门口的景象让所有硬汉都为之动容。
大批感染者疯狂地冲击着由桌椅板凳和几辆校车组成的简易防线。几名男老师和保安,手持拖把、椅子腿,在做着徒劳而英勇的抵抗。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吓得脸色惨白、哭喊声撕心裂肺的孩子们。一个感染者已经爬上了障碍物,眼看就要扑入孩子群中。
“救人!”徐志豪没有任何犹豫,这个命令脱口而出,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保护弱者,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一班左翼!二班右翼!火力掩护!三班跟我上,清除障碍物周围的威胁!”他迅速下达战术指令。
战斗瞬间白热化。自动步枪清脆的点射声成了战场的主旋律,试图翻越障碍的感染者如同割麦子般倒下。战士们用身体组成移动的人墙,硬生生在尸潮中撕开一道口子,冲到了校门口。
“快!带孩子出来!跟我们走!”徐志豪对着里面明显是带头人的一位年轻女老师喊道。
那女老师约莫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静的脸上此刻沾满了灰尘和泪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组织孩子们:“同学们!别怕!是解放军叔叔!跟着他们,快!”
她一边大声安抚,一边一手一个,拉起身边最小的两个孩子,紧紧跟在战士们身后。她就是赵梅,这所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
队伍因为几十个孩子的加入,变得更加臃肿和脆弱。孩子们的哭声很容易吸引更多的感染者。战士们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保护侧翼和后方,撤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祸不单行,在经过一家挂着“安康社区医院”牌子的二层小楼时,他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呼救声和拍打门窗的声音。
“中队长,里面有人!”一名眼尖的战士喊道。
徐志豪看了一眼身后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队伍,以及那些惊魂未定的孩子,咬了咬牙:“去看看!能救就救!”
一个小队突入医院,很快,他们带着几名身穿白大褂、同样惊恐万状的医护人员冲了出来。为首的一位老者,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但眼神沉稳,即使在如此混乱中,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急救箱。他是这家社区医院的院长,周安国医生。
“谢谢!谢谢你们!”周医生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当队伍终于看到那扇熟悉的、绘有武警徽章的中队驻地大门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诺亚方舟。留守的战士迅速打开大门,车队和人群鱼贯而入。
“哐当!”厚重的铁门在最后一人进入后,被死死关上,插上了粗重的门栓。门外疯狂的世界,暂时被隔绝了。
徐志豪背靠着冰冷的大门,剧烈地喘息着。他环顾驻地院内,官兵们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很多人身上带伤,默默地处理着伤口,或者呆呆地望着天空。群众——主要是赵梅老师带领的二十多个孩子和周医生等五六名医护人员,则蜷缩在屋檐下,相互依偎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
清点人数,他的心再次揪紧。出发时两个满编排,加上他自己,共四十三名官兵。现在,能站起来的只有三十七人,还有几人重伤,能否挺过去还是未知数。而群众,则有二十八人。
电台里,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这孤岛般的驻地。
“中队长……我们,还去大板桥吗?”分队长李振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声音低沉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也有一丝恐惧。
徐志豪没有立刻回答。他默默地爬上驻地最高的了望塔,举起了望远镜。
通往大板桥的方向,天空被不祥的浓烟染成灰黑色。几条主干道上,车辆堵塞成了钢铁坟场,一些地方还燃着熊熊大火,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显然是失控车辆引燃了油箱。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望远镜的视野里,可以看到如同黑色潮水般的“人群”,正密密麻麻、漫无边际地向着那个方向涌动……
路,彻底断了。
即使他们能冲出驻地,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多老弱妇孺,穿越那几十公里布满死亡陷阱和无数行尸走肉的地带。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现实残酷的狂风中,骤然熄灭。
他放下望远镜,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转过身,看着塔下所有仰望着他的、充满期待与彷徨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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