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医生立刻打开他的宝贝急救箱,在几盏应急灯的照明下,开始系统性地处理队伍里积压的伤病——溃烂的伤口、严重的营养不良、因潮湿引发的皮肤病……赵梅老师则轻声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们,将他们安置在相对干燥的角落。
然而,短暂的庆幸过后,现实的残酷如同洞顶渗下的冰水,滴滴答答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中队长,”负责清点物资的士官脸色凝重地汇报,“储水箱里的存量比预想的少,而且水质有待检测,最多能支撑半个月。我们自带的食物,就算每天只吃一顿稀的,也撑不过十天。”
“通风系统太老旧了,功率太低,一百多人在这里面,空气浑浊得厉害,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
“有几个孩子和老人已经开始剧烈咳嗽,我怀疑是这里粉尘太大,加上阴冷,引发了呼吸道感染。”老周医生忧心忡忡地补充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的焦虑。
徐志豪打着手电,行走在阴暗、潮湿的主通道里。光柱掠过一张张蜷缩在黑暗中、因为缺氧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苍白浮肿的脸。压抑的咳嗽声、孩子因噩梦发出的惊哭、伤员痛苦的呻吟,在这封闭的、充满回音的空间里被放大,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药味、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这里不是家,只是一个更大、更坚固、更绝望的牢笼。它提供了对物理威胁的防护,却在缓慢地侵蚀着他们的健康和意志。
在一次由所有军官和群众代表(赵梅、周医生、技工老王)参加的核心会议上,气氛异常沉闷。应急灯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都看清楚现状了吧?”徐志豪的声音在洞库里回荡,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清醒,“这里,‘738工程’,它是个防空洞,是个掩体!它救了我们一时,让我们不用在外面被那些东西追杀!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它养不活我们一世!”
他逐一列举:“空气、水源、食物、药品,还有大家的精神状态……我们是在坐吃山空,是在慢性自杀!这里没有阳光,没法种植任何东西;空间封闭,一旦发生疫情,我们无处可逃;资源有限,搜寻队每次出去都冒着生命危险,收获却越来越少!”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必须认清现实!这里只是暂时的避风港,不是终点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真正可以让我们扎根、可以生产、可以延续的地方,或者……”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找到主力部队,回到组织的怀抱!”
会议决定,立即以地下设施为临时基地,改变之前漫无目的的流浪模式,转为有计划的固守与出击。派出最精干的小队,由徐志豪和李振轮流带队,外出重点搜寻以下几类物资:可持续的水源(如净水设备或新的水源地)、食物(尤其是易于储存的罐头和粮食种子)、药品(特别是抗生素和维生素)、以及任何可能关于外界,尤其是主力部队的消息。
与此同时,内部也开始进行有限的改造。技工老王带着人尝试修复那老旧的通风机,哪怕只能增加一点点空气流通;赵梅老师组织孩子们和还能活动的妇女,清理出相对干净的居住区域,甚至尝试用找到的盆罐收集洞顶渗下的冷凝水;老周医生则划定了一个简单的隔离区,用于安置病患,防止可能的交叉感染。
希望,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虽然微弱,但毕竟被重新点燃了。只是,所有人都明白,这烛火能燃烧多久,取决于那扇厚重门外,未知世界给予他们的答案,是更多的绝望,还是一线生机。
一次,徐志豪亲自带领的小队,冒险前往更远处的一个废弃片区派出所搜寻。在布满灰尘的通讯室里,一名曾是无线电爱好者的战士,从一堆损坏的设备中,拼凑出一台还能工作的老旧收音机,并接上了临时电源。
战士小心翼翼地转动调频旋钮,刺耳的杂音中,突然,一个虽然微弱但清晰稳定、带着某种力量感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里是……昆明市盘龙区第一安全区……我军已成功救援经开区同胞……基地拥有完善的防御与生存保障……现呼吁所有幸存者……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可向世博园方向靠拢……重复,这里是……”
声音在静电干扰中再次模糊下去,但关键信息已经如同惊雷,在狭小的通讯室里炸开!
“这里是……安全区!盘龙区第一安全区!成功救援!公开呼叫幸存者!
徐志豪一把夺过收音机,死死盯着那发出声音的喇叭,仿佛想从里面看出说话人的样子。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那名战士声音哽咽。
希望,不再是远天缥缈的炮火,第一次变得如此具体、触手可及!主力部队不仅还在,而且强大到可以主动出击救援,并公开建立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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