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顶层,晨曦为它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稀薄的暖金。
脚下,安全区的灯火在渐退的夜色中不再显得那么挣扎,反而多了几分稳固的生机。柴油发电机的嗡鸣、远处哨塔清晰的口令、风过铁丝网的嘶响,依旧编织着末世的夜曲,但其中似乎掺入了一丝新的韵律——一种源于“仓库大捷”后,悄然滋长的底气。
脑海中,系统界面那幽蓝色的光晕早已隐去,但它冰冷的提示与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物资清单,共同在我心底灼下更深的烙印。
兴奋如同退潮的海水,让位于更为冷静和沉重的思考。我站在焕然一新的全息地图前,目光扫过新近被标注为“绿色”的仓库区及周边初步清理的扇形区域。
物资危机暂时缓解,绷紧的生存之弦稍稍松弛。但,然后呢?
坐拥宝山而不能有效利用,与乞丐看守金库何异?这些弹药、药品、燃油和口粮,若不能转化为可持续的生存和发展能力,终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甚至,这突如其来的“富裕”,可能滋生出安于现状的惰性,或是内部争夺的隐患。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将物质的优势,铸成未来的基石。
巨大的全息沙盘旁,安全区党委扩大会议的气氛严肃而专注。我、陈志远、陆旗、高峻、李亚航、周茂志、林悦、张卫国、王铁山……安全区决策层的核心尽数在此,远程屏幕上,李小峰的身影也清晰可见。
“同志们,”我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指挥中心里回荡,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沙盘上,“仓库一役,我们打赢了,打出了威风,也打来了喘息的机会。但是,这绝非终点,甚至不能算是转折点。它只是为我们赢得了……一个战略转向的窗口期。”
我操控沙盘,绿色的安全区核心与仓库区被高亮,而后,周边大片灰暗、标注着危险符号的废墟区域次第亮起。
“过去,我们疲于奔命,核心目标是活下去,是防御。现在,有了这批物资托底,我们必须看得更远。”我的手指划过沙盘,语气沉凝而坚定,“我提议,安全区下一阶段的总方针,应调整为:‘巩固核心,稳步扩张,强化根基’。我们的重心,要从纯粹的军事防御,转向军事力量保障下的、系统性的内部建设与区域控制!”
我环视众人,确保每个人都理解这个转向的深刻意义。
“具体而言,两大任务必须并行推进,缺一不可。”
“第一,内部建设。”我的手指点向安全区核心区域,“我们不能永远满足于现有的小区建筑、、帐篷和简易板房。要系统性地规划、建设功能完善的新区,大幅提升民生保障水平和战备水平。这包括更合理的居住环境、必要的公共设施、以及支撑长期消耗的基础工业。只有内部稳固,人心才能安定,战斗力才能持久。”
我略微停顿,引入一个更具争议性的话题,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同志的脸庞:“同时,考虑到物资水平的暂时好转,以及民众自发以物易物、调剂余缺的需求客观存在,我建议,在严格管控、有限试点、确保公平的前提下,探索启用小范围的、有限度的内部贸易模式。”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我能感觉到众人的呼吸都微微收紧。
我继续阐述具体构想:
“例如,设立由安全区监管的小型市场或便民服务点,划定固定区域,规定交易时间。货品来源,可考虑批准部分经过严格政治审查和技能考核的人员,组建挂靠在民兵组织下的、数量与规模受控的民间搜索队。
这些搜索队,在完成民兵基本训练和任务的前提下,可以利用非战备时间,在划定的、相对安全的非核心区域,自行搜寻非战略物资——如书籍、文具、特定的个人生活用品、收藏品、乃至一些品相尚可的烟酒等——进入市场,按照安全区制定的指导原则进行交换或限量交易,严禁囤积居奇和倒卖战略物资。”
我强调道:“此举目的,一是盘活民间存量物资,满足大家差异化的、非核心的需求,提升生活品质和幸福感;二是在保证公平的配给制之外,提供一个有限的激励通道,释放民间的积极性和活力;三是通过规范管理,将目前可能存在的、无序的地下交易纳入监管,减少治安隐患。”
“第二,区域清剿。”我的手指移向安全区外围的灰色地带,将话题拉回军事,“建设需要安全的环境。各合成营,必须轮番出击,以仓库区为支点,稳步扩大我们的实际控制范围,像梳子一样,一遍遍清理周边的威胁,将潜在的危机推离我们的核心圈。军事行动不能停,压力不能松,我们要让敌人始终处于被动,为我们内部的建设赢得时间和空间。”
这比打一场胜仗更考验我们的耐心与智慧。我们不仅要活下去,更要为在这片废墟上重新萌发的文明火种,打下坚实不可摧的根基。
尤其是开放市场这一步,看似微小,却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关乎秩序的重建,人心的凝聚,更是我们能否在确保绝对领导的前提下,有限度地适应人性需求、激发社会活力的重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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