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七分,手机屏幕暗下去后,陈东没有放下它。
他把通话记录调出来,重新听了一遍。祁同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语气平稳,用词规矩,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念稿子。他说“我会查清楚”,可这话不该是这个时候说的。一个下属出事,哪怕不是亲信,也该先问一句“怎么回事”。但他跳过了所有情绪,直接进入程序表态。
这不对。
陈东打开电脑,把这段录音导入声纹分析软件。画面上跳出两条波形线,一条是祁同伟现在的讲话样本,另一条是他三个月前在一次内部会议上回应质疑时的录音。两者的节奏几乎一致,连换气点都重合。这不是巧合,是习惯性的应对模式。
他翻出祁同伟过去几年的会议视频,一段段看。发现每当被逼到角落,祁同伟总会把话题转向流程和制度。他会说“组织上会有结论”“一切按规矩来”,从不承认责任,也不表达愤怒。这种话听着稳妥,实则是在拖延、转移、自保。
而这一次,他连装都没装得像。
李某已经被控制,供词也拿到了。祁同伟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的反应太快了,快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真正的追责不会这么冷静,也不会这么利落。他在切割,也在警告——事情到此为止,别再往下挖。
陈东关掉视频窗口,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然后登录经侦系统,查询“南风劳务”那笔三百二十万资金的最新流向。
技侦局周正还没回消息,但系统自动标记了一条异常记录:今天上午九点十三分,该账户向境外发起一笔测试转账,金额五千美元,收款方是注册在维尔京群岛的“Ocean Breeze Ltd.”。这笔钱很快被退回,操作时间只有四分钟。
典型的洗钱试探。
更关键的是时间点。祁同伟的秘书在当天上午八点五十分进入省厅大楼,与他见面十七分钟。离开后不到一小时,这笔测试就发生了。资金路径虽短,但手法熟悉——多层空壳公司嵌套,IP地址跳转三次,最终指向新加坡某虚拟主机服务商。
这套流程,赵瑞龙用过不止一次。
陈东又调取省厅外围监控,查看祁同伟最近三天的出入记录。前两天一切正常,第三天下午五点四十二分,他离开办公楼,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纪委报到,而是乘车往城西去了。
路线绕得很明显。
车子经过三个红绿灯都没有右转进主干道,反而一路直行,最后停在老城区一处废弃招待所外。那里没有公共摄像头,但街角便利店的私人监控拍到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进出,车型和赵瑞龙常用的奔驰GLS一致,车牌被遮挡,但左前灯有裂痕,与上个月一起轻微剐蹭事故记录吻合。
一次秘密会面。
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祁同伟见了谁,但时间和地点对上了。资金动向、人员接触、信息泄露——三条线虽然独立,但终点都在同一个方向。
陈东拿出笔记本,在纸上写下三行字:
李某是眼线,负责传递调查进度。
祁同伟知道李某被抓,立刻启动备用通道。
他现在表面上支持我,实际已在配合赵家布局反制。
写完后,他划掉最后一句,改成:“他不是被动应对,而是主动设局。”
如果是被动应对,他只会藏、会躲。可祁同伟没有。他打电话来,还说得那么体面,说明他想让我相信他还站在这一边。他要维持这个假象,直到关键时刻捅刀。
这才是最危险的对手。
陈东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场还亮着几盏灯,特勤九组的值班车还在原位。他知道那辆车里有人等着命令,但他不能轻易动。
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被监视。
他回到桌前,打开内网通讯系统,新建一份行动预案文档。标题是《恒海国际突击检查调整方案》。内容不多,只写了两段:第一段是原计划的简化版,包括时间、地点、参与人员;第二段是一句补充说明,“具体执行时间将根据现场情况灵活调整”。
这份文件他没有发给任何人,而是存进了加密分区。真正的新计划,他已经口头通知了特勤九组的李队长。突击时间不再是三天后,而是二十四小时内随机执行,地点也不只是北京办事处,还包括海南和深圳的两个关联点。
他知道祁同伟还有人在系统里。只要信息流转,就会留下痕迹。所以他要把真假情报分开。真动作由A组执行,成员全部来自公安部直属单位,背景干净;B组则由普通侦查员组成,他们收到的是旧计划,用来观察有没有人再去通风报信。
做完这些,他从抽屉里取出那枚硬币。
边缘有些粗糙,拿在手里能感觉到细小的划痕。这是他从赵德汉家里带出来的,沾过赃款,激活过系统积分。他用指尖慢慢摩挲着表面,意念沉进去。
【系统开启】
眼前浮现一块古朴玉简,上面滚动着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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