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脚步没有停。
他从后山下来,穿过外门药园的侧门,避开巡防弟子的视线。太阳已经偏西,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手一直按在丹炉上,指节微微发白。
柴房在杂役区最角落,屋顶塌了一角,常年没人修。风吹进来带着干草和灰烬的味道。他推门进去,反手关上,没点灯。
他知道楚河会来。
墙角堆着几捆木柴,中间空出一小块地方。他站着,不动,等。
窗框突然一响。
一块瓦片被掀开,一个人影从外面翻进来,动作很轻。左脸有道疤,在昏暗里泛着旧血的颜色。楚河落地没出声,背靠墙壁喘了两口气,才抬头看林渊。
“你来了。”他说。
林渊点头。
楚河从怀里掏出一张布,沾了血,皱成一团。他摊开,压在一块石头下。地图上画着水道,弯弯曲曲,通向北荒断崖。
“我混进运货商队,跟着走了三天。”楚河声音压得很低,“噬魔草确实在那里,血河宗守得死。三重结界,每日派死士下去采,没人活着回来。”
林渊盯着地图。
“他们要这草做什么?”
“炼阵。”楚河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叫‘噬丹煞阵’,专门吸丹师精血。我听见他们说,只要凑够九百名丹师的血气,就能破开青云宗护山大阵的弱点。”
林渊眼神没变。
他知道魔修不会只为了药而布这么大的局。
“你怎么找到这条水道的?”
“商队运的是石料,走暗河送进山腹。我趁换岗时溜出去看过,水流不急,能通人。从这里——”他手指划过地图一点,“绕到断崖背面,避开主哨,离目标最近。”
林渊沉默。
他的指尖开始敲丹炉。一下,一下,节奏稳定。这是他在想事情的习惯。
楚河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图是不是真的?我有没有被盯上?路线会不会是陷阱?”他苦笑一声,“我也怕。但我试过了。用幻音符引开守卫,往前探了五十步。水道是真的,结界波动也对得上苏姑娘之前说的地脉频率。”
林渊抬眼。
“你受伤了。”
楚河摸了下左脸。血又渗出来。“小伤。被巡防剑气擦到,没大事。”
林渊没说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
楚河接住,打开闻了一下,愣住。
“道韵级疗伤丹?”
“别声张。”林渊说,“抹一点就行。剩下的藏好。”
楚河把瓶子攥紧,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一颗丹意味着什么。不是资源,是信任。
“谢了。”他低声说。
林渊看着地图。
“明日启程。”
楚河抬头。
“你什么时候走?”
“天亮前。”林渊说,“你负责引开北侧两名筑基后期守卫。时间是寅时三刻,换岗前十五息。”
“怎么做?”
“迷魂香加幻音符,制造南区失火假象。你要让所有人以为火是从炼器坊后巷烧起来的。”
楚河点头。
“我能办到。我已经安排替岗的人,用醉酒理由换班。只要你说句话,我现在就能动。”
林渊看着他。
“你知道这次任务的风险。”
“知道。”
“一旦被抓,你就是外门叛徒,宗门不会救你。”
“我不指望宗门救。”楚河直视他,“我只记得你前身把我从剑下拖出来那天。我没死,是因为有人肯为我挡一刀。现在轮到我了。”
林渊没再问。
他把地图仔细折好,收进内袋。然后从丹炉底部暗格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楚河。
“这是备用指令。如果我三日内无讯,你就毁掉它,然后离开宗门。往东走,别回头。”
楚河没接。
“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林渊说,“我是不信运气。情报网可以被渗透,记忆可以被搜,连替身符都有可能失效。我要的是万全。”
楚河终于伸手接过。
“你放心。”他说,“我会活到你回来。”
林渊转身走向门口。
“记住时间。寅时三刻,南区起火,守卫调动。我会在那之前进入暗河入口。”
楚河道:“你要小心水道里的禁制。我看到有符纹贴在岩壁上,像是感应类的。”
林渊点头。
他拉开门,夜风灌进来。
“还有事。”楚河突然说。
林渊停下。
“我在商队听到一句话。”
“什么?”
“有个魔修说,‘这次的药引,必须是纯丹心脉的少年’。”
林渊的手顿住。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楚河摇头,“但他们好像在找特定的人。不只是要草,还要人。”
林渊转过身。
“你还听到了什么?”
“就这些。再多我就暴露了。”
林渊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说:“你今晚不要回值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行动开始前再出现。”
楚河道:“明白。”
林渊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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