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阶梯似乎永无止境。

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周围的景象已完全改变。石壁被晶莹的珊瑚取代，那些珊瑚并非死物，而是活着的、缓慢蠕动的枝杈，散发着幽蓝的微光。海水在四周流动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但众人呼吸依然顺畅——这里有一层无形的气罩将海水隔绝。

“我们真的在海底了。”汐雅伸手触碰旁边一条游过的小鱼，手指穿过光影，“不，是介于虚实之间。这个空间既在海底，又独立于现实。”

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微缩的城市模型——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亚特兰蒂斯，只是尺寸缩小了千百倍，每一个建筑都精致得令人惊叹。城市的中心，那颗海洋之泪的本体正在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散发出一圈淡蓝色的波纹，扩散至整个球形空间。

而在城市模型的下方，盘踞着一团不断变幻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静止，它时而收缩成一点，时而膨胀如星云，边缘处不断有细微的黑色触须伸出，试图触碰上方的城市模型，但每次靠近，就会被海洋之泪散发的蓝光灼伤般缩回。

“封印的核心。”姬无夜凝视着那团黑暗，“深渊的本源意识，被囚禁在此万年。”

唐笑笑的目光却被另一处吸引。

在城市模型的旁边，悬浮着十二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之前画面中的十二祭司。他们闭目静立，双手在胸前结着某种法印，身体不断有光点散逸出来，汇入海洋之泪。

他们还“活”着——以一种永恒的牺牲状态。

“他们用灵魂维持着封印。”释心低声诵了句佛号，“万年不息。”

就在众人踏入球形空间的瞬间，十二祭司中的一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个面容清矍的老者，他看着众人，眼神平静如古井，没有任何意外：“终于来了。”

“您能说话？”凤青漓惊讶。

“灵魂共鸣，意识交流。”老者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我是十二祭司长，欧若恩。守护之灵应已告诉你们来意——净化海洋之泪，加固封印，阻止深渊完全苏醒。”

唐笑笑上前一步：“我们需要怎么做？”

欧若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准确说，落在她的右眼：“你身上有‘终焉之息’。卡珊德拉最后传递的信息，你已经收到了？”

“平衡，而非消灭。”唐笑笑点头，“但具体方法……”

“方法就在你身上。”欧若恩说，“终焉之息与世界同源，它本应是循环中的一环，带来‘终结’以便‘新生’。但万年前，亚特兰蒂斯文明犯下大错——我们恐惧终结，试图彻底消灭终焉之息，用强大的灵魂共鸣将其压制、排斥。结果……”

他看向下方那团黑暗：“被排斥的力量无处可去，在漫长的压制中发生畸变，滋生出自我意识，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深渊。它渴望回归，渴望被接纳，但方式却是……将一切都归于虚无。”

汐雅倒抽一口凉气：“所以深渊的本质，是被我们逼疯的世界之力？”

“可以这么理解。”欧若恩叹息，“它本不是敌人。就像洪水不是敌人，但若只知堵截，终有决堤之日。正确的做法是疏浚、引导，让它成为滋养的一部分。”

唐笑笑若有所思：“那净化海洋之泪，实际是……让终焉之息回归正轨？”

“正是。”欧若恩说，“海洋之泪是亚特兰蒂斯文明的最高造物，它本应能调和创生与终结之力。但万年前的压制仪式，让它内部的力量循环出现了淤塞。你需要做的，不是注入更多‘希望’或‘生命’之力去对抗——那只会重蹈覆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需要主动引导你右眼中的寂灭之力，进入海洋之泪，打通那个淤塞的节点，恢复完整的循环。”

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寂灭之力接触海洋之泪？”姬无夜脸色骤变，“如果失控，岂不是直接污染核心？”

“风险极大。”欧若恩坦然承认，“但这是唯一的方法。而且……”

他看向唐笑笑：“你能控制它，不是吗？至少，你能与它共存。卡珊德拉当年若有你的觉悟，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唐笑笑沉默。

她摸着右眼，那里冰凉的感觉似乎更清晰了。内心深处，那股渴望吞噬一切的死寂之力在低语，诱惑着她放弃抵抗，彻底拥抱虚无。

但她左眼的希望之火稳定燃烧。

“我需要怎么做？”她再次问道，语气平静。

欧若恩抬手，十二祭司同时睁开眼睛。他们开始变换法印，海洋之泪的旋转速度加快，从宝石内部投射出一道光柱，落在唐笑笑面前。

光柱中，浮现出一幅立体的能量循环图。

那是海洋之泪内部的微观结构——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创生之力）沿着既定的轨迹流动，但在一个关键节点处，出现了一个“空洞”。空洞周围，蓝色光点绕道而行，导致整个循环变得迟缓、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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