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面笼罩着一层薄雾,观海亭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海市蜃楼。
陈婉来得比平时早了些。汐月还没到,她独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练习昨天学的“整体感知”。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微微发凉,帮她屏蔽了不必要的干扰。
先感知自己——香囊周围那圈稳定的白光,像一个小小的港湾。再慢慢向外扩散,像投石入水,涟漪一圈圈荡开。
第一圈是观海亭本身。这座建在礁石上的亭子历经多年海风侵蚀,气场沉稳而厚重,像一块沉默的海石。她能感觉到石柱上的每一道裂纹,木梁上的每一处虫蛀,都沉淀着岁月的痕迹。
第二圈扩散到周围的礁石滩。那些黑色礁石经年累月被海浪冲刷,气场坚硬而冰冷,但礁石缝隙间生长着顽强的海藻和贝类,它们的气场微小却坚韧,像暗夜里的星。
第三圈到了海面。这是最难感知的部分——海水的气场流动不定,随着潮汐、风向、光线时刻变化。陈婉努力稳住心神,不去追逐那些细碎的波动,只感受整体的韵律。
潮起,潮落。
一呼,一吸。
像大海的心跳。
就在这时,她感知到了那个存在。
不是用眼睛“看”到,也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一种更直接的、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感应——在深海区,在那片废弃码头正下方的水域,有一团深蓝色的气场正在缓缓上浮。
很慢,很轻,像一片羽毛从海底飘上来。
但这一次,那气场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
依然悲伤,依然孤独,但多了一丝……急切?或者说,期待?
陈婉睁开眼睛,心跳有些快。她站起身,走到亭子边缘,望向那片海域。晨雾还没散,海面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来这么早?”
汐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婉转身,看见汐月沿着石阶走上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
“汐月姐姐早。”陈婉犹豫了一下,“我刚才……又感觉到它了。”
“那个深蓝色的影子?”
“嗯。”陈婉点头,“它在往上游。感觉……好像想靠近海岸,但又不敢。”
汐月把竹篮放在石桌上,里面是简单的早餐——海藻饼和清茶。她递给陈婉一块饼:“先吃早饭。关于那个存在,我查了些古籍。”
陈婉接过饼,小口吃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汐月。
“海族的历史记载里,提到过一种特殊的存在。”汐月在她对面坐下,缓缓道,“它们生于深海,拥有漫长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但很少与外界接触。有些是因为性格孤僻,有些是因为……背负着某种使命或诅咒,不得不远离族群。”
“那它们会伤害人吗?”
“不一定。”汐月摇头,“古籍里记载的案例很少,有的只是远远观察人类,有的会帮助遇险的渔民,也有的……会因为误会或恐惧而攻击。但总体来说,它们更倾向于避世。”
她顿了顿:“你感知到的这个,从气场的性质来看,应该不属于有攻击性的那种。但它的执念太深,情绪波动太大,接近它还是有风险。”
陈婉想起林汐哥哥的执念气场,想起那些深蓝色的信,想起城西木楼里孤独的存在。
“汐月姐姐,”她小声问,“执念……能化解吗?”
“很难。”汐月坦白地说,“执念之所以成为执念,就是因为放不下,解不开。时间越久,执念越深,最后可能变成那个存在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开了。”
她看着陈婉:“所以我才不让你主动接触。有些执念,就像深海漩涡,你越想靠近,越容易被卷进去。最好的办法,是保持距离,让它自己慢慢平息——虽然那可能需要很久,很久。”
陈婉低头咬了一口饼,没说话。
她知道汐月说得对。但她总觉得,那个深蓝色的影子……不像是危险的漩涡。更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在深海里徘徊了太久,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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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唐笑笑在商会里查看林汐昨天整理的旧物清单。
清单做得很仔细,每一件物品都列明了名称、数量、状态,还简单标注了可能的用途或价值。字迹清秀工整,能看出整理者的用心。
“林姑娘做事真细致。”凤青漓在旁边说,“那些旧物堆在仓库好几年了,我都懒得整理。她一天就收拾得井井有条。”
“毕竟是蓝先生教出来的。”唐笑笑放下清单,“她今天在做什么?”
“在账房帮阿阮核对这季度的加盟商结算。”凤青漓说,“那孩子学得快,做事也踏实。就是话太少,总是一个人闷着。”
唐笑笑沉默片刻:“给她些时间。刚到一个新地方,总需要适应。”
正说着,阿阮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掌柜的,江南织造局那边回信了。关于海族丝绸订单的事,他们同意合作,但要求我们派专人去江南面谈细节。”
“这是应该的。”唐笑笑接过信看了看,“谁去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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