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

江延川那一声充满了霸道归属感的宣告，让何晓蔓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很窘迫，却还要故作镇定的男人，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点了点头，牵着两个对新家充满了好奇的儿子，迈开了脚步，正式踏入了这间，她未来，将称之为“家”的地方。

门，在身后，缓缓地关上了。

也隔绝了外面，所有充满了探究和八卦的目光。

屋里，光线昏暗。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味的、久不住人的沉闷气息，瞬间，就将他们母子三人，包裹了起来。

何晓蔓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开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家”。

格局，很简单。

总共，也就不到四十平米的样子。

一进门，是一间小一点的、可以当客厅，也可以当饭厅的屋子。

左手边，是一个只能勉强转过身的、小小的厨房。

右手边，则是一间稍微大一点的、看起来，应该是卧室的房间。

陈设，更是简单得，堪称……

家徒四壁。

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子与它的主人，那“团长”身份，截然不符的……

清贫。

或者说，凄凉。

客厅里，只有一张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用几块木板拼成的、甚至还缺了一条腿，需要用砖头垫着的旧桌子。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家具”的东西。

厨房里，更是干净得，能跑老鼠。

土灶冰冷，锅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墙角，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米缸。

卧室里，也仅仅只是，摆着两张光秃秃的、看起来就很硬的木板床。

一张大一点的，靠着墙。

一张小一点的，放在窗边。

连一张多余的板凳，都没有。

墙壁，是灰扑扑的，上面，还有几道因为年久失修而裂开的、像蜈蚣一样的缝隙。

窗户上，更是连一块完整的玻璃都没有，用几张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的旧报纸，胡乱地，糊着。

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酸的……

潦草和……将就。

“妈妈，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吗？”

宁宁那充满了不确定的小奶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他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失望。

这里，和他想象中那个，有爸爸、有肉吃的“好地方”，显然，相差甚远。

这里，甚至，还不如他们老家那个，虽然破，但至少还有点人气儿的土坯房。

安安虽然没说话，但他那张紧紧绷着的小脸，和紧紧抓着妈妈裤腿的小手，也同样，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失落。

何晓蔓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预想过，这里的条件，可能不会太好。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这哪里是家？

这分明，就是一个……临时的、甚至不能称之为“住所”的……

窝棚。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延川。

男人高大的身躯，此刻，正有些僵硬地，站在门口。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

但何晓蔓却敏锐地，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窘迫和……局促。

他那双布满了厚茧的大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嘴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显然，他也觉得，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住在这种地方，有些……

丢人。

他看着何晓蔓，和两个儿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失望，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用一种有些生硬的、干巴巴的语气，艰难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条件……简陋了点。”

“这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大部分时间，都在营里。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根本，就不会“过日子”。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过日子”。

他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可以偶尔回来，睡觉的地方。

仅此而已。

何晓蔓看着他这副，明明很窘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笨拙模样，心中，那最后一丝的失望和心疼，也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好笑和……斗志。

这个男人……

还真是……

可爱得，让人有点，手足无措啊。

她缓缓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明媚的笑。

那笑容，像一道阳光，瞬间，就照亮了这间昏暗的屋子，也照亮了，男人那颗，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有些无措的心。

她摇了摇头，用一种充满了轻松和安抚的语气，说道：

“没事。”

“有地方住，就行了。”

她顿了顿，又伸出手，像个大姐大一样，豪气干云地，拍了拍男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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