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二十四年,这是头一次下厨。光是杀鸡拔毛就折腾了他快一个小时,一身的臭汗,此刻被苏瑶这么带着笑意一看,更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苏瑶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甜得发腻,又有点想笑。
这个男人,嘴上说着“我没那么娇气”,行动上却比谁都细心。
她伸出手,动作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把大铁勺,又往锅里加了点盐,搅了搅:“火候差不多了,再用小火焖一会儿就能喝了。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我帮你烧火。”路远却没有走,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蹲了下来,默默地往灶膛里添柴。
于是,小小的厨房里,出现了无比和谐的一幕。
女人在灶台前娴熟地忙碌,男人在灶膛后安静地烧火。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在墙上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鸡汤的浓香和一种名为“家”的温暖。
晚饭很简单,一锅浓香四溢的鸡汤,几个早上剩下的菜肉包子,还有一碟苏瑶用灵泉水泡过的脆黄瓜。
路远闷头喝了一大碗鸡汤,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里瞬间冲向四肢百骸,浑身的疲惫都仿佛被冲刷干净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小口小口喝着汤,被热气熏得小脸红扑扑的苏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升官发财,建功立业,这些他过去拼了命追求的东西,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及眼前这碗热腾腾的鸡汤来得踏实。
吃完饭,路远主动抢着去洗碗。苏瑶也没跟他争,乐得清闲。
她转身找出那个被路远小心放好的海风藤,又从柜子里翻出路远一直珍藏着没舍得喝的高度白酒。
她找了个干净的玻璃罐子,将海风藤仔细洗净晾干,小心翼翼地塞进去,然后将那清冽的白酒尽数倒了进去,直到没过药材。
“这是干嘛?”路远洗完碗出来,擦着手,看到她正捣鼓着那一罐子“野草”,好奇地问。
“给你泡药酒啊。”苏瑶把盖子拧得紧紧的,举起来晃了晃,阳光下,酒液清透,紫红色的药草在里面沉浮,
“放阴凉地方,每天晃一晃,泡上一个月就能用了。以后你再出任务,关节不舒服,就带上一小瓶,睡前擦一擦,活血化瘀,比什么红花油都管用。”
路远停下擦手的动作,看着那罐在酒液里飘荡的海风藤,又看了看苏瑶那张写满了“快表扬我”的认真小脸,心底最深处的那点铁汉柔情,再也绷不住了。
他迈开长腿走上前,在苏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身后,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姿势,轻轻地、试探性地环住了她的腰。
苏瑶的背脊瞬间绷直。
又是这个熟悉的怀抱,带着皂角、汗水和淡淡烟火气的雄性气息,不由分说地将她包裹。
路远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抗拒,胆子似乎大了一点。他将下巴轻轻搁在了她的肩窝里,那坚毅的下颌上还带着点胡茬,蹭得她皮肤有点痒。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里震动出来的。
“苏瑶……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家”是这个味道。
这一刻,苏瑶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春水。她抬起手,覆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那手掌宽大粗糙,布满了老茧,却暖得惊人。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傻样儿。”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没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有点发热。
厨房里的气氛,温馨又旖旎,几乎快要发酵成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院门又被突兀地敲响了。
“苏瑶妹子,在家吗?我是秀娥嫂子呀!”
路远正沉浸在难得的温情中,被打断有些恼怒。
他环在苏瑶腰间的手臂下意识收紧,脸上的柔情褪得一干二净,又恢复了那副“活阎王”的冷硬表情,喉咙里极其不爽地逸出一声短促的“啧”。
这个李秀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
苏瑶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出声,然后扬声应道:“在呢,秀娥嫂子,门没拴,进来吧。”
李秀娥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个碗,碗里是几块切好的西瓜。她一进院,就看见从厨房里并肩走出来的苏瑶和路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路远那冷得掉冰碴子的眼神扫过来,让她心里莫名一怵。
“哎哟,团长也在家呢?”李秀娥赶紧换上热情的笑脸,“我刚切了西瓜,想着天热,给妹子你送两块解解暑。”
“多谢嫂子,我们刚吃完饭,还撑着呢。”苏瑶客气地拒绝,并没有请她进屋的意思。
路远更是直接,冷着脸一言不发,浑身都写着“这里不欢迎你”。
李秀娥被这夫妻俩的“混合双打”弄得有些尴尬,但她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办的。她眼珠子一转,索性把目标转向苏瑶,热情地拉住她的手。
“妹子,我跟你说个大好事!”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看见今天贴在院里的通知了吗?为了庆祝八一建军节,团里要开联欢会,还要从咱们家属院里,挑三个军嫂代表上台发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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