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蘅抬头望着他,等着他的条件。
这时,一枚熟悉的玉佩递了过来,上面清楚地刻着一个“楚”字。
“说来有缘,我与楚姑娘相识、结缘凭的都是玉佩,如今才算各归其位。”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楚玉蘅心下有些慌乱。
李砚辞绕过书案,躬身郑重行下一礼,语气严肃,“李某多谢楚姑娘当日相救之恩,若无楚姑娘的善心,李某只怕活不到今日。”
楚玉蘅许久才呐呐出声,“所以你才会这般帮我。”
李砚辞继续说道:“江婉柔本名青竹,也是楚家救了她,又养育她至今。”
“我夫妻二人欠你与楚家着实太多,这次楚家遇此祸端,我李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原来他早就知道……夫妻吗?楚玉蘅低头,难辨神色,许久未发一言。
楚玉蘅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青竹的卖身契还在李家,夫君若有纳妾之意,我会写信给父亲,让他派人送来。”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他念着那位“救命恩人”,她可以成全。
李砚辞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诮,自顾自走到桌旁,倒了杯冷茶,却没喝,只握着杯壁道:“伯父写信要我一定保护楚姑娘,但我也知楚姑娘嫁我并非出自本愿。”
楚玉蘅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我已与伯父商议过,”李砚辞抬眼,视线与她对上,“你从苏城过来,伯父对外只说你是到姑母家探亲。这次大婚,我并未告知亲友你的身份。”
楚玉蘅的心微微一沉。
原来从一开始,这场婚事就只是一场掩人耳目的戏码。
“这一月时间内,我会尽力帮助楚家脱困,”他继续说道,语速不疾不徐,“若楚家保全,我会将楚姑娘安然送回楚家,若楚家难以脱身,我会多留姑娘一段时日,直至楚家风波平息。”
他说得条理分明,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契约,没有半分夫妻间的温情,只有冷冰冰的承诺与期限。
楚玉蘅望着他,他的目光不闪不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愧疚,没有波澜,只有一片近乎冰封的冷漠。仿佛在他眼中,她不是刚刚与他拜过堂的妻子,只是一个需要履行保护责任的对象,一个待风波平息便要送走的过客。
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这疼痛让她混沌的心绪清明了几分——是啊,她本就是为了避祸才嫁入李家,又何必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情分?
良久,楚玉蘅缓缓松开手,掌心已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她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声音里已听不出丝毫情绪:“青竹意外身故,我会让父亲通知官府。”
李砚辞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好。”
李砚辞话音落下,便径自转过身,重新落坐于书桌后,指尖漫不经心地叩了叩摊开的书卷,只余下一个清冷淡漠的背影,送客的意味昭然若揭。
楚玉蘅到了嘴边的话猛地一顿,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心底翻涌的疑问几乎要破腔而出——若不是当年她在山上救了他,若不是那份所谓的恩情成了牵绊,他是不是从来就不会点头应下这门婚事?
可看着他周身拒人千里的气场,楚玉蘅忽然就泄了气。
答案或许早就藏在他疏离的眼神里,再追问下去,不过是徒增难堪。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将那些盘旋在舌尖的字句悉数咽下,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道别,也没有回头,楚玉蘅提起裙摆,脚步轻缓却坚定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李砚辞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窗外的日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彻底隐没在暮色里。
书房内没点灯,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直到天色完全沉下来,周遭被浓稠的黑暗笼罩,他才似回过神般,抬手按了按眉心。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抬头看去,江婉柔提着食盒站在门口,他眸底瞬间漫开暖意,放下手中的册子,勾起一抹笑容:“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江婉柔走上前,将食盒轻放在案边:“想着砚辞哥哥忙到现在定是饿了,我炖了碗银耳莲子羹送来。”
她打开食盒,清甜的香气飘散开来,瓷碗里的莲子颗颗饱满,银耳炖得软糯透亮,“砚辞哥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砚辞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抬眼看向江婉柔,见她垂着眸,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模样温顺又可人,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很好吃,辛苦你了。”
江婉柔这才抬眸,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声音放得更柔,不似平时:“能为公子做事,婉柔不觉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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