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檐角的宫灯被晚风揉得昏昏沉沉,橘黄的光晕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朦胧的凉。
杜若萱重又食盒来到在书房外,指尖被寒气浸得发僵。
目光扫过依旧守在廊下的侍从,又落在那扇纹丝不动的朱红书房门,秀眉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殿下还未回来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廊下的侍从还是白日里那位,尚未到换值时分,他垂着手立在原地,闻言恭敬地躬身回话:“回姑娘,殿下尚未归来。”
杜若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底掠过一丝疑虑。
她站在原地静立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上的木纹,思索了许久,才抬眼看向侍从,柔声开口:“你把门打开,我在书房里等殿下。”
侍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姑娘恕罪,太子殿下临走前特意吩咐过,书房重地,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入。”
“不过是进去等片刻罢了,有什么打紧。”杜若萱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殿下素来回来得不算太晚,想必很快就到了。我就在屋里找个角落坐着等他,不碰书房里的任何东西,你照旧在门口守着便是。”
侍从被她说得呐呐无言,脸颊涨得通红,既不敢违逆太子的吩咐,又不敢得罪眼前这位被太子亲自带回太子府的姑娘,只能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回应。
见他迟迟不动,杜若萱眼底翻起怒意:“放肆!我可是殿下亲自带回东宫的人,先前日日进出书房,殿下从未拦过我分毫。你不过是个守门的侍从,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拦我的去路?”
那侍从被她陡然严厉的语气吓得身子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青石板,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却依旧不敢应声。
太子虽看重这位杜姑娘,可书房的规矩是殿下亲自定下的,若是擅自开门,日后殿下追责下来,他万万担待不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侍从们恭敬的行礼声:“参见太子殿下。”
杜若萱缓慢的转过身,眼尾带着薄红,长长的睫毛上甚至凝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模样楚楚可怜。
顾晏之刚走到廊下,就见她红着眼眶望过来,眼神里的充斥着委屈与控诉。
“殿下日日晚归,今日更是迟迟不归,连书房门都不许我进,是在躲着我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顾晏之被她一语点破心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眼神微微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定了定神,迅速压下心头的慌乱,刻意绕开了她的问题,语气放柔了几分,关切地问道:“夜里风寒这么重,你怎么站在门外受冻?怎么不先进屋等?”
杜若萱垂了垂眼眸,目光掠过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侍从,她没有回答顾晏之的问题,只是微微咬着下唇。
顾晏之见状,心头的那点慌乱瞬间被刻意的愠怒取代,目光沉沉扫过跪伏在地的侍从,语气冷得像淬了冰:“你好大的胆子,竟是瞎了眼不成?杜姑娘是本殿亲自看重的人,往后也是东宫的主子,轮得到你一个小小侍从在此拦阻?”
那侍从身子猛地一僵,额头抵着石板的力道更重了些,嘴唇嗫嚅着,想要辩解自己只是恪守殿下先前的吩咐,可话到嘴边,对上顾晏之眼底的厉色,终究是不敢吐出半个字。
顾晏之也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转头看向身后一直沉默待命的顾青,语气不容置喙:“顾青,把他带下去,按府中规矩好好惩戒一番,让他记清楚,什么人该敬,什么规矩该守。”
“是,殿下。”顾青躬身领命,上前一步,伸手拎起地上的侍从。
解决了侍从,顾晏之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转身看向杜若萱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戾气,只剩下满满的温柔与哄劝:“若萱,委屈你了。快进屋暖和暖和,别冻着了。”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往后我会亲自吩咐下去,府里所有下人都要记着,即便我不在府中,无论是书房还是其他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随意进出,无人能拦。”
杜若萱望着他眼底的真切,原本泛红的眼眶渐渐褪去湿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先前的委屈与怒意早已烟消云散。
她轻轻点了点头,重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柔体贴的模样,声音柔得像化开的春水:“多谢殿下疼我。”
顾晏之见她消了气,心头暗暗松了口气,伸手虚扶了她一把,两人并肩走进了书房。
刚一进门,杜若萱便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案几上,动作轻柔地打开,里面铺着一层洁白的棉纸,摆放着几碟精致小巧的桂花糕,金黄的糕体上撒着细碎的桂花,还萦绕着淡淡的甜香。
“殿下今日定是忙了一天,想来早已饿了吧。”她拿起一双玉箸,夹起一块桂花糕递到顾晏之面前,眼底满是期待,“快吃些糕点垫一垫肚子,这是我今日亲手做的,特意选了上好的桂花蜜,殿下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